第三卷 毛賊的江湖 第七章 老友上門

叮……叮……叮……

輕微的聲音響在公安小區某層的閣樓裏,僅穿一條褲衩的余罪在玩硬幣,硬幣不斷地從他身前拋起來,被夾住,再被彈起來。

如果此時有人在場的話,一定會發現他是滿臉惡狠狠的表情,運指如飛,苦練偷技,不斷到各個指縫夾著硬幣,口中還在念念有詞:“我夾,我夾……”。夾著夾著,萬一失手,他會對著自己駢起的雙指發愣半天,再試著墻上戳上一會兒,戳的地點墊著厚厚的報紙,已經被戳出個窟窿來。

大熱天不敢出門,不敢去上班,對於他這號屁股坐不住的人實在是一種折磨,這些天就煎熬在這種折磨裏,偏偏住的地方又是市公安小區,當年新修小區的時候考慮到了警察隊伍裏的單身漢多,每幢樓的樓的閣樓都專僻成了單身宿舍,不得不承認,即便能住在這裏也是虧了省廳那位處長的照顧,但這個時候不是照顧了,滿院子除了警察就是警察他媳婦和他爸媽,他實在是沒臉出門呐。

對,有老婆的被撓成這樣還好說,可沒老婆的,實在找不出可栽贓的人呐!

叮……硬幣落地了,余罪想換個姿勢的時候落的,他努力回憶,曾經在監獄裏短毛教那幫人渣的時候說過,眼要快、手要疾、心要靜、人要穩,他揣摩著這些仿佛密笈的東西,不經意手撫到臉頰上時,頹然而坐了。

他媽滴,心靜不下來呀,余罪摸著左臉頰,這邊被傷得最重,撓得皮開血流幾乎等於重新整容了,剛剛結痂。要是伸著這張臉上下樓,被那熱情的警嫂、沒成年的屁孩拽著一問,萬一得悉實情,他估計這張重新整容的臉得給扔了。

媽的,老子就不服氣了,非把這女賊給揪回來了。余罪頹廢了半晌,又騰起來了,開始揮汗如雨,繼續苦練偷技了。還別說,幹這個他真有先天的優勢,從小沒少在老爸的櫃台偷錢,心理素質絕對過硬;羊城監獄又得老賊點拔,再進反扒道聽途說不少扒手的決竅,這手法上,長進得端得是一日千裏了。

冤呐,實在是冤呐!?余罪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呐,當街被女人扇一耳光,還是眾目睽睽之下,偏偏還是在他自以為過人的地方,這一把撓得,把臉可都撓得丟盡了。

篤篤篤的敲門聲響了,正沉浸在技藝中的余罪手一哆嗦,一把收起硬幣,不敢動了。

外面是半下午,紅艷艷的毒日頭正照著,這個時候大多數人還在午休,說不定是樓裏那位大嫂關照了,那些熱心的警嫂和長舌八卦婦沒啥區別,老在新分配的學員裏給物色她們七姑八姨家閨女的對象,看上駱家龍、張猛的居多,其他人次多,余罪屬於根本過不了介紹人那關的。

對呀,似乎不該有人來,一個閣樓分兩間,對面住的是位警官學院的高材生,自己狐朋狗友在另外幾幢,這幾天沒出門,就怕他們知道。

篤篤篤……敲門聲又響了,余罪堅定著不去開門。

篤篤篤……又響了,他按捺不住了,吼了聲:“誰呀?睡著呢?”

“查電表。”

“抄水表”

“跨省”

連著幾個新名詞,余罪一聽知道誰了,是張猛、豆包的聲音,咚咚擂起門來了,這個不趣的家夥,他一把收起練習的那些亂七八糟東西。拉開門準備破口大罵,一拉門,哦了聲,面口站卻是周文涓,她笑了笑,余罪一口臟話全憋回去了。

後面的樂了,駱家龍、張猛、豆曉波、吳光宇都不懷好意地看著他,咬著下嘴唇在奸笑,這份上了,余罪倒光棍,臉遮都不遮了,揚著臉對著眾人:“看吧,看笑話來了,得性。文涓,進來,怎麽他們在一塊,小心他們把你帶壞了啊。”

周文涓笑了笑,明顯不太適應這幫壞小子的說話方式,進門落座,座位不多,給周文涓坐了,余罪自己坐了,剩下的,你站著吧。那哥幾個也不客氣,駱家龍和豆曉波坐床上了,張猛和吳光宇瞅著這小居屋的格局,埋怨這個待遇比給他們的好,余罪這貨肯定走後門了。

余罪卻是問著周文涓道著:“文涓,你怎麽來我這兒,是不是誰告訴你了?”

周文涓正要說話,張猛卻是叱著:“不許告訴他……警務秘密。”周文涓一笑,不吭聲了,余罪翻了張猛一眼,咧咧道著,媽的少不了鼠標、二冬那倆貨,回頭再收拾他們。

眾人不告訴他誰泄的密,此時目光都轉移到余罪的臉上了,駱家龍看這樣子,凜然道著:“哎喲,余兒,眼見為實啊,聽人說你被女賊打傷了,我還真不相信,要是個亡命徒還差不多。”

“介個可以理解啊,我估計余兒是看到女賊心神失守,陰溝裏翻船了。”駱家龍中肯地評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