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鄉警也瘋狂 第二十章 苦多樂少

喀嚓一張。

喀嚓,又是一張。

李逸風揚著手,幾乎是下意識地對著車窗拍照,車泊在馬路邊上,隔著不到十米的距離是人行道,不過拍的卻是百米之外的目標,屠宰場,準確地說是進出屠宰場的車輛,更準確一點說,從臘月二十九到正月初八,他一直在幹這活,幹得風少快成植物人了。

嚓,又一支煙點上了,張猛剛抽一口,煙驀地不見了,側頭時,早已經夾到李逸風嘴上,他瀟灑地抽了一口,彈著煙灰,不但不謝,看也沒看張猛一眼。

“嘿,小子,脾氣還大了啊。”張猛笑了笑又自己點上了一支,這些日子和李逸風處得不錯,連他也感覺這孩子除了身上缺點多了點,總體來說還是蠻不錯的。他抽著煙問著李逸風道著:“已經不耐煩了是吧?你們所長不是讓你們回去的嗎?”

“回去也沒意思,我爸管得嚴,還不如跟兄弟們一塊玩呢。”李逸風道。

“那你還郁悶什麽?”張猛道。

“能不郁悶麽?這都多少天了,就讓咱們圍著屠宰場轉悠,大過年的吃方便面泡火腿腸,我靠,這過得叫啥生活嘛。”李逸風牢騷出來了,張猛笑著道:“習慣就好,經費就那麽點,顧住嘴就不錯了,我們去年到福建解押嫌疑人,緊張得都幾天沒敢合眼。那像現在,出來簡直跟玩一樣。”

是啊,相比而言,這個偷牛案反倒輕松多了,李逸風看了張猛一眼,私下裏他也知道張猛背了處分,到羊頭崖鄉散心來了,平時就覺得這是個沒什麽心眼的憨貨,不過這數日看猛哥盯得比他還辛苦,李逸風隱隱地有點同情感覺。

就是嘛,都停職反省了,還這麽敬業,高尚到傻逼的程度不多見。

他可是藏不住話的人,直問著張猛道著:“猛哥,你不被停職了嗎?幹嘛還受成這樣,不回家過年。”

“呵呵,我也不知道,不過就是放不下,再說,我在學校除了體育,那一樣都是一塌糊塗,除了當警察抓人,其他我也不會幹呀。”張猛給了一個誠實的眼神,聽得李逸風又是同情心泛濫,直豎大拇指,評價就一句:“還是猛哥實在,不像咱們所長,媽的不懂裝懂,讓兄弟們跟上受罪。”

“呵呵,他這人有點邪,有時候我也看不清他到底有譜沒有。”張猛道。

“能有嗎?肯定沒有,這都多少天了?”李逸風牢騷著,看張猛不信,又編排道:“還有前幾天來的那一拔,你的同事,不都窩在招待所沒事嗎?”

“有事也不會告訴你,刑警這行講究的是靜如處子,動如脫兔,不幹則矣,一幹就得釘成鐵案,偵察的越充分,對後續的工作越有利。你不懂就不要亂發牢騷了,這事馬老已經搬到援兵了,很快就會有結果。”張猛道,不經意間,他身上也散發一種讓人欽佩的鐵血味道。

很可惜,是被停職的。

更可惜的是,同行不是不路,鄉警李逸風沒大明白,翻著眼睛斥著:“誰不懂了?靜如處子,動如脫褲,不光你們刑警,男人都這樣。”

張猛眼凸了下,以為李逸風開玩笑,不過一看李逸風說得這麽嚴肅,他知道這孩子學的恐怕就是這樣,真這樣了,張猛反倒不糾正了,哈哈大笑了,終於遇到一個不如自己的人了。

從清晨四時開始守到上午八時,李逸風這兩人、鄭忠亮一組兩人、再加上二隊出來的吳光宇和孫羿兩人,陸續地往回撤了,屠宰場的工作規律是清晨開始收貨,到黃昏時分才下刀問宰,這幾組,一直負責著摸查十六個屠宰場肉牛的來源。

早飯是路邊的街档隨便吃的,還在大正月天,沒幾家出攤的,不過好在不用吃方便了,吃完飯幾人陸續回到了翼城市政府招待所,直上頂樓,靠東面的四個房間全被定下來了,李逸風、張猛、孫羿、吳光宇、鄭忠亮相攜進來的時候。另外一拔人正忙碌翻查交通監控提取到的記錄。

“來來來,兄弟們……別嫌差啊,就這水平招待了。”鄭忠亮作為東道主,提了一兜油條、豆漿分發著,房間裏的解冰、周文涓都是同學,不那麽客氣了,唯一一位外來人是二隊的趙昂川,他瞅著鄭忠亮,回頭又看看解冰,直問著:“解冰,敢情你這一夥都是同學啊。”

“噢,對,同屆,不是一個班。”解冰笑著道。他不喜油條這種油膩的吃食的,不過看同事幾人吃得香甜,卻也不好意思,勉強拿了一根啃著。

“嘎嘎,我跟他還是同一個宿舍呢。”吳光宇伸手一攬,摟著鄭忠亮了,鄭忠亮不叠地打掉他的手:“去去,一手油往我身上抹……趙哥,來來,我給你瞅瞅手相,面相,看您長得這麽威武,比這群歪瓜裂棗強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