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鄉警也瘋狂 第四十七章 此去路遙

3月6日,“鐵拳”行動發起第十八天。

入夜,滿天繁星,朗朗明河,余罪從列車上看到這個陌生地方的星空時,繃緊了許久的腦筋好容易得到了片刻的休息。

孫羿和吳光宇兩位車手走了,是被二隊緊急任務召回去的,之後連張猛也被隊長召回去了,線索越來越少,希望越來越渺茫,估計後方對這一寄予厚望的小組已經失望了。

他關上了窗,把新鮮的冷空氣關在窗外,看了眼已經鼾聲如雷的鄉警,又拿開了旅行包,翻看著嫌疑人李宏觀的資料。

十一天,從朔州追到鄰省的長安市、又追到寧夏、又追到四川,奔波了三省七市,蛛絲馬跡時斷時續,帶回來的,是一堆女人的照片。

對,是沿著女人蹤跡找這個人的。每每暴露一地,通過銀行卡、通訊記錄、出入場所,總能牽出多條線索,而跟著線索追下去,往往意外的,又追出另一個女人來。

這個家夥不僅在朔州結婚生子,而且在長安還有一位紅顏知己,一位大學女教師,在調查組找到這位女老師時,她居然還癡癡的等著心上人回來娶她;這也罷了,在四川找到的線索更令幾人大跌眼鏡了,居然在這裏還養了一位和他兒子年紀相當的女人,也是化名包養的。令余罪很驚訝的是,這個人根本沒有急著逃跑,而是在知悉消息後,從容地和每個女人深情告別後,留了一堆線索,大搖大擺地銷聲匿跡的。

“還在看他?”有人說話了。余罪擡眼,是馬秋林,剛在列車上的水龍頭上洗了把臉回來了,他笑了笑,點點頭。

一路追了這麽長時間了,仍然沒有結果,隊伍的士氣已經低到了冰點。馬秋林替李呆掖了掖被子,坐下來,緩緩地說著:“這個人的重要性越來越提高了。”

“又有新案情了?”余罪問。如果有,邵萬戈肯定要知會馬秋林的。

“對,各地在往深裏挖,據丁一飛交待,每次做大案之前,他都得到一個份完整的行動路線,注意事項,準確時間,基本是照章施法就能大獲全勝,開始的幾次都是這樣做的,贓物全部收李宏觀收購……後來他們膽子越做越大,李宏觀索性全放開了,專心經營這種非法藥物。之後才有了那些零星的散戶跟風作案,他的交待和雲城、大同被捕的幾個嫌疑人能夠印證,李宏觀正是通過草犢子穆宏田招驀了一幫子偷牛賊,通過他的親身示範,把這個盤子做到今天這麽大……他只需要出售自己配制的天香膏,就可以賺得缽滿盆盈。翼城這條路子,也是李宏觀提供給丁一飛他們的。”馬秋林道,說的時候,明顯看到了余罪臉上的難色。

這份難色來自何處,身處其間的人最清楚,如果案情聚焦點在某一處,而這一處卻無從下手,那種煎熬對於身處其間的是一處不啻於折磨的感覺。

“不管是不是壓力,還有些情況我得告訴你,這個人可能要成為解開這個系列案子的關鍵所在了……”馬秋林緩緩道著,又把在翼城、雲城、臨汾發生的事草草一說,毛賊好抓、銷贓難查在這個案子體現得格外突出,特別是在證據缺失、主謀跑路之後,如果涉案銷贓的商戶拒絕配合,形不成完整的證據鏈,那恐怕連偷牛賊的罪行也要降一級了。

還沒有說話,馬秋林現在覺得余罪深沉得有點過了,他有時候覺得自己似乎對這位小警的期待值有點過高了,畢竟自己是幾十年的經驗總結,而他,不過是入職盈年而已,他笑著問著:“如果壓力太大,就放松下……現在看這個情況,領導組對咱們的期望值越來越低了,而且呀,這個人看來,我們想得還是有點簡單了。”

“不,想的復雜了。”余罪道。

“復雜了?難道還不夠復雜?”馬秋林異樣地問。

“是,復雜了,我們在朔州,查到了他的重婚小老婆,張雪蓮;然後由朔州牽出來的線索,那張廢棄的手機卡,聯系到了長安,在長安又找到了他的姘頭,梁菲,那位大學講師;在她的居處,我們又根據所購書籍的地方找到的寧夏,又發現了他的臨時居所,然後又追到了四川,找到了他包養的另一個姘頭,蔡麗麗,你看這些女人……”余罪排著幾位女人照片,馬秋林笑了笑道:“我對女人真不擅長,我實在想不通,和自己女兒一般大的小姑娘上床,有什麽樂趣可言。”

“這叫子非魚,焉如魚之樂……一方面說明他確實有點魅力,一方面也能證明,這家夥在咱們省賺得確實不少,可能牽出來的東西更多,但我覺得,我們走上了一條歧路,跟著這樣的線索,根本找不到他。”余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