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警營過大年 第二十一章 英魂歸處

泛黃的老照片,九式的舊警服,遍地挽紗和白花的追悼會,還有重現的那一年案發現場,支離破碎的一面樓窗,窗戶的碎片和肢體的碎塊攪和在一起,屏幕上一片血跡斑斑。

案情就像駱家龍曾經講過的那段故事一樣,年1月,本市冷軋廠出了一件惡性案件,嫌疑人抱著一包炸藥,闖進了正在開會的冷軋廠的領導班子會議室,威脅要引爆炸藥……接警後時任刑偵二隊副大隊長的邵兵山出現場,在嫌疑人的情緒快失控的緊急情況下,他脫得只剩下一身內衣好歹說服嫌疑人同意他進去勸服……在勸服的過程中,有在場被挾制的人質趁著嫌疑人分神的間隙爬著往外逃……一下子讓嫌疑人崩潰了,拉響了炸藥包。在拉響的一刹那,邵兵山撲上去和他一起摔出窗外。

然後,嘭,爆炸。

這是一個很多人知道的英雄故事,即便在今天看來,仍然有動人心魄的震憾力,他的追悼會有數千警察挽送,最後的歸宿就在今天要去的地方:天龍坡烈士陵園。

“這個故事對於現在的人可能已經過時了。”

任紅城輕輕點擊了關閉,把一段不長的記錄片關掉,回頭看車廂裏坐著的下一輩,有點哀思地道著:

“可對於我們警察這個團體,永遠不會過時,他的舍身不但保住了冷軋廠那幢樓和被劫持的五名人質,而且保護了同去一組十幾名隊友的安全,隊友一部分埋伏在一墻之隔的地方,一部分已經從樓頂放吊繩下來準備強攻了,再有那怕幾秒鐘的時間,應該又是一個樣子吧。”

說者哀痛,聞者心酸,一直以來,任紅城這位處長給大家的是一個不拘言笑,沉默寡言的人,不過也許有原因的,余罪看著任紅城的表情,有股子莫名傷感,慢慢地爬上了心頭。

而這種傷感,似乎並不僅僅因為一位同行中的逝者。

“……從警不到十年,邵兵山同志共參與各類抓捕行動22余次,破獲各類刑事案件12余起,抓獲各類違法犯罪嫌疑人22余名,以高度的責任感和嚴謹的工作作風出色完成了各項繁重的工作任務。我不知道該給一個什麽樣的評價才夠得上他身上閃光的品質,不過我想,那是一種對事業的無限熱愛,對黨和人民無限忠誠,才讓他有了這樣……英雄的壯舉。”

任紅城輕聲說著,或者是同時代人的緣故,他更理解那種感覺,默默地拭了兩滴眼角的濕跡。

英雄的事跡總是容易激勵著後來者的,一個支援組,唏噓的聲音,在抹眼色的動作,鼻子發酸的表情,兩位實習生第一次接觸這個故事的實習生,抹著紅紅的眼睛,像悄悄地已經流了不知道多少淚了。

耶,也有意外,鼠標就沒感覺,李玫偶然發現時,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這個沒心沒肺的貨。

哦,還有一個意外,任紅城發現了,余罪好像渾身不自在地挪著屁股,像身上長刺了一樣,他有點怒意了,直問著:“怎麽了?你對我有意見?還是對這個故事有懷疑?”

“沒有沒有,你煽你的情,管我幹嘛?”余罪脫口而出,真有意見。

“煽情?”任紅城聲音提高了,人火了,一指余罪:“你說清楚,說不清楚現在就給我滾下車去。”

哇,觸到老頭的逆鱗了,余罪一結巴,眾人都怒目而視,鼠標這時候可不跟他站一塊了,縮回去了。

“我知道你對我有意見,可我不是伸手摘桃子的人,而且你不應該把情緒帶到這種環境裏。”肖夢琪輕聲道,這時候,都感覺余罪有點小家子氣了,肯定因為調走的事。

“我……這什麽跟什麽呀……不是我小看你,我要摘的桃子,你看都看不見。”余罪翻了個白眼,直接忽視肖夢琪了,任紅城卻是挖苦著:“你是覺得自己也是個英雄了是吧?抓賭也抓到個B級逃犯?”

刺激了,余罪一梗脖子,針鋒相對地道:“對呀,就我這得性和逃犯火拼,要是躺那兒了,將來不也是英雄,還不也是一句這樣的措辭……對事業的無限熱愛,對黨和人民無限忠誠,才讓他有了這樣英雄的壯舉。”

噗……鼠標沒憋住,笑噴了,然後他發現沒人笑,又使勁憋住,憋得人很難受。

任紅城一指車門:“滾出去,司機,停車。”

“你嚇唬誰呀?你有什麽權力讓我滾下去?”余罪二杆子勁上來了,捋著袖子要和任紅城講道理了,幾人攔著余罪,老任氣得想揍人了,不料余罪的氣似乎比他還大一般叫嚷著:“你這是愛國主義教育,根本就是誤導大家,你怎麽不把故事說完呢?這個案子的動機是什麽?案發經過是什麽?案情的後續處理是什麽?你說完,不是我說清楚,你要說清楚,我自己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