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警營過大年 第三十四章 一賤城傾

余罪擋在大夥面前,這是要身先士卒的架勢啊,可鄉下人未必認你那個理啊,苟盛陽、巴勇和隊長並肩站住了,連肖夢琪也在背後拽著余罪,生怕他愣勁上來,真幹起來。

卻不料余罪火了,一側頭就罵巴勇:“滾蛋,對大叔什麽態度?”

又一側頭罵苟盛陽了:“你也滾,跟大哥也說不清楚,還用賣羊嗎?馬上就十幾萬到手了。”

連斥兩人,兩人一愣,余罪已經是滿臉堆笑,拱著手抱拳作揖,嘴裏不叠地說著:“哎呀呀,恭喜啊,大哥,發財啦,馬上就能蓋房娶婆娘啦……大叔,發財啦,馬上就能多群羊啦……大哥,你有媳婦啊,沒關系,換個媳婦……快,把狗打發走,別礙事。”

余罪不怕人,就怕耷拉著舌頭的那幾條牧羊犬,三個羊倌聽愣了,奇也怪哉地看著余罪,楊老三不信地道:“又騙我們?”

“嘖,誰騙你啦?井裏就是葛寶龍,靠,懸賞十五萬捉的兇手。你們肯定不關心這事,這事吧,我派兩人跟著你們,繼續往前趕,到地方賣羊。我們剩兩人,那個……”余罪說著猶猶豫豫,眼光閃爍,特別是“十五萬”強調得很清楚,那可是白來的錢呐,他看三個羊倌太遲鈍,又提醒著:“他已經餓了兩天了,我一個人就能對付,要不各位,繼續賣羊去?”

“不行”楊老三吹胡子瞪眼。

“對,不行。”二羊倌醒悟了。

“那是我們……”羊倌道,覺得不妥,改口道:“我們的羊發現滴。”

“對嘛。”余罪樂了,撫掌得瑟著:“這生啥氣嘛,抓到領獎金啊,全白來的,十幾萬呐……蓋個房,換婆娘,加群羊,啥都有了,白撿的。”

哎對對對,三個羊倌省悟了,搓手,跺腳,渾身貓抓癢癢一樣難受,楊老三年紀不小了,狐疑地問著余罪:“你不會跟我們搶吧?”

“我們警察抓個壞人,那是份內事,可你們就不同了。這道理您老這麽明白,能不清楚。”余罪道。

是啊,三個羊倌堆一塊咬耳朵了,幾句之後看樣子信了個七八成,余罪催著:“商量啥,把人想辦法弄上來,啥都清楚了,交給警察……立馬換錢。”

“可這……沒繩子啊。”羊倌愣了。

“這兒這兒……”余罪指著羊倌的布腰帶,那羊倌毫不遲疑,開始寬衣解帶了,不夠長,那好辦,余罪一催,三個都脫,還不夠長,仍然有辦法,長鞭子拆了搓繩;沒法往上吊,余罪就輟導著羊倌下井,不敢下……怎麽不敢下?都快餓死了他還能殺了你,那我下了,十五萬歸我?

這怎麽行,年輕點的羊倌拽著余罪死活不讓下了,直勸著:“兄弟兄弟,你救上來不算錢,我來我來。”

一輟二哄三教唆,這事情轉眼都辦嘍,苟盛陽在一邊看得直咬嘴唇,憋著笑,巴勇早佩服得五體投地了,悄悄一豎大拇指道著:“都叫我大嘴巴啊,我和隊長差遠了,隊長這嘴能頂幾個刑警隊。”

“這可省事了啊……隊長這是唇槍舌箭啊,呵呵。”苟盛陽捂著嘴笑。

肖夢琪被這急轉直下的形勢看得也是瞠目結舌,她喃喃地說著:“這天才絕對都是天生的,絕對不是學出來的。”

三人啥也沒幹,就哭笑不得地看著,第一繩上來了,哎呀,居然是頭羊,氣得楊老三在上面罵著:“拉著啥羊呢,羊不要了,快拉人,那可都是錢呐。”

“快點啊,死了可不值錢啦。就跟活羊死羊不是一個價一樣。”余罪蠱惑著。井上的兩位羊倌催的更急了。

井下的也被催得急了,扯著嗓子罵著:“這逑人身上臭死了……腿也尼馬摔折了。繩綁腰裏不夠長。”

“把他往上頂頂……別勒脖子,死了不值錢了。”上面的喊了。

“知道了,死不了,餓昏了。”下面的嚷。

七嘴八舌、七手八腳,顫危危地把人終於拉出井口了,一股子濃重的臭味撲鼻而來,把羊倌都熏了一家夥,拉到了地面上,一放自己就躺下了,嘴巴上還沾饃星子,余罪又是喊水,又是喊吃的,還對著臉噴了口酒,這個管用,那人灌著水,啃著饃,吃得激動得全身哆嗦。連余罪給他打上銬子都不在乎了。

沒錯,就是葛寶龍,身上還穿著帶血的毛衣,袖口血已凝結,蓬頭垢面的臉上,一對眼珠子冷漠的只認識食物,余罪起身時,好一陣子心裏糾結,現在這個人,也餓得只剩下本能了。

肖夢琪慢慢地拿起手機,拍了幾張照,向專案組回傳了一個信息:

“葛寶龍已經抓到,龍脊灘,二級路十一公裏處。”

後來又加上一句:“抓捕單位是莊子河刑警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