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真實的謊言 第二十九章 忌器投鼠

時間是以天計算的,而且越是大的行動在事前越顯得波瀾不驚。

5日,一隊戴著環保檢測臂章的制服男女出現在大東河流域,沿河走的,分批提取水樣和土樣化驗,流域內的榆社地區是煤焦、化工、水泥等重工業的集中地,這裏有一個奇怪的現象,汙水、土路、霧霾重重的環境,卻有著裝飾考究的小洋樓以及遍地行駛的高档轎車。

這就先富起的一部分人,是以重度汙染為代價的,現在當地銷路最好的不是什麽工業產品,而是純凈水。短視和貪婪讓這時原治汙成了一個惡性循環,老百姓說了,越治越汙。

不過此行的目的卻不在於此,大量的檢測水樣,土壤樣本化驗結果,從省環境檢測中心,從市公安局法醫監證中心,雪片似的飛往一個加密的IP地址。

這是國辦第九處提供的,他們正在用最先進的檢測手法,定位裝置,逐步縮小著毒源可能存在的範圍。

七日,從京城傳回來的檢測消息,根據濃度的稀釋、滲入的程度,數條汙染源指向了大東流上遊的閣上鄉一帶,數據不會說假話,最重的汙染源,就應該在這裏。

可這裏是個什麽地方啊?

沿路而建的鄉村已經被煤渣和礦渣包圍,八九年代的煉焦爐,汙染了一批;焦爐被取締後,煉鐵的土高爐又林立起來了,土高爐也被取締後,靠近高速的這裏又找到了新的致富途徑,煤價漲了,於是遍地的洗選煤廠又如雨後春筍般起來了。

反正就是使勁的汙染,土地又不是自家的。

這一日下午,閣上鄉精睿洗選煤廠迎來一群視察的豪車,據說老板要把洗選煤廠賣掉,開價六千萬,就這價格,據說還是友情價。

鄉長聽說過老板是誰,五原城一位很低調的富豪,姓魏名錦程,因為老婆娘家在閣上村的緣故,早年就在這裏建了個洗選煤廠,不得佩服人家的商業眼光啊,當初的投資也就一兩百萬,現在都漲了幾十倍了。

買方來頭也不少,傳說是京城來的金主,還帶著五原不少小富戶來參觀,這些年煤價一個勁瘋漲,城裏人可是越來越看好山溝溝裏的那些煤窯,最起碼浙商裏,就有近一半在煤礦上有投資。

占地四十余畝,防塵網總高15米,場裏堆著成套的洗選設備,轟轟作響時,近處的人說話都聽不清楚,老魏是賣家,詳細的賬目、資產,已經遞到了幾位富戶的手裏,特別是京城來的那潘孟、潘總手裏。

“老魏啊,你開價有點黑了啊。”矮胖的燕老板,附耳吼了句。

“真不貴,光我這套全手續,現在你沒有三兩百萬辦不下來。”魏錦程道。

“要不,你下下價,咱們別賣了,兄弟幾個入股經營著?”戚潤天小聲道,只覺得賣給京城的潘總,實在有點虧。

“兄弟之間呐,寧共妻,不能共財呐。”老魏笑著道,把戚潤天給噎回去了。

反觀那位年紀尚輕的潘總就大氣多了,指摘著場裏的設備、附屬設施,細細問了一些經營上的事,伸手握著,很大氣地道:“行了,我兩周內付你百分之十五,工商手續更名之後,一次付你尾款……魏總,您看什麽時候簽約方便,可以安排了。”

“哦喲,還是京城來的痛快,行,我一兩天我們辦一下。”魏錦程樂呵了,高興地握著這位小年輕人的手。那潘總似有其他心思湊上來問著:“要不,咱們再親近親近,你的桃園公館也不錯,開個價?”

“那地方真不賣。”魏錦程回絕了。

“入股也行啊,你搞個小娛樂能掙多少錢,那麽大一塊地,直接改成商業住宅,就現在這行情,三五年就回本,怎麽啊,魏總,是舍不得分兄弟們一點吧。”潘總淡淡地道,在五原談了數樁大型投資,都是舉重若輕的態度,而且一個收購晉祠山莊的手筆,沒人敢懷疑他的能量。

“這個……咱們從長計議,您看怎麽樣?辦了一樁說一樁成不?你這一下甩出這麽多錢來,我們小城市裏的,可都沒地方花呀。”魏錦程謙虛地道。

“呵呵,我們可就面上光,魏總您這底子還是厚啊。”潘總不無羨慕地來了句。

老魏自然是打哈哈了,商人如果不想做這一樁生意,他總有一千種辦法繞走,此事談成意向,來人已經迫不及待地坐回車裏了,這才多大一會兒,白襯衣已經成了灰的,鞋裏已經厚厚的一層渣了,上車魏總前車帶路,先送了鄉裏的幹部,一路直驅高速。

買方車裏,戚潤天和潘總走得比較近,背過人說小話了:“潘總啊,老魏可是商場個不倒翁啊,鐵快販鐵、煤好販煤,很少失手,而且這家夥精得很,有名的鐵公雞,只要有好生意都是吃獨食,等他轉手時候,基本就剩點湯了,不賠錢就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