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生活與前途(第2/3頁)

月牙起身從房裏取出一只布口袋,讓無心把笸籮裏的碎煙葉子往口袋裏倒:“我們要是不把它收拾出來,你也不把它當好煙。抽吧,夠你抽一年的了。”

無心欠身伸手,挑了幾片幹燥的煙葉子,握著剪刀想要繼續將其剪碎。月牙奪了他的剪刀:“不剪了,累手。”

顧大人在窯子裏混了幾天,混到如今回了來,不知怎的,和無心月牙會特別的親。大下午的,人家小夫妻兩個上炕睡午覺,他也跟著上炕了。房內彌漫著一股子香甜辛辣的煙葉子味,無心躺在中間,側身面對著月牙;顧大人躺在他的身後,當仁不讓的占據了大半鋪炕,並且把呼嚕打得震天響。

月牙被顧大人吵得睡不著,扯了無心的一只手仔細看。無心握久了剪刀,手指上硌出了一道道紅痕。月牙輕輕揉搓著他的手指,心想出了文縣再走幾十裏地,就到平鎮了。自己的娘家就在平鎮,跑出來了小一年,不知道家裏成了什麽樣子。要說回去瞧上一眼,其實也行。私奔的姑娘只要嫁得好,回家也是有臉的。當然,自己的家真是不值一回,雖然還有個親爹,但是把大姑娘賣給債主老頭子當小妾的行徑,一般的後爹都做不出。

月牙思來想去的,不知該不該回娘家。翻身面對了熟睡著的無心,她看了又看,最後從鼻子裏呼出了一口氣——算了,不回去了。家裏人多眼雜,又沒有善意,犯不上讓他們對無心品頭論足。

傍晚時分,月牙系著圍裙在廚房裏煎炒烹炸;無心一趟一趟的把煙葉子運回房內,然後獨自守著個小笸籮把煙葉剪碎。人人都不閑著,唯有顧大人像個大爺似的躺在炕上。枕著雙手仰面朝天,他翹起了二郎腿,咂著嘴喊道:“月牙,給我倒杯水!”

廚房裏的生菜剛下了鍋,“嗤啦”一聲響中,月牙依稀答了一句,也不知道答的是什麽。顧大人口幹舌燥的等了半天,屁也沒有等來一個,於是又開了口:“師父,給我倒杯水,我都睡渴了。”

無心沒說什麽,起身去將一杯冷茶端到炕邊。顧大人暈頭轉向的坐起來,喝過茶後又道:“你把煙袋拿過來,我抽袋煙提提精神。”

無心把茶杯放回原位,果然又找出了煙袋。填好煙葉子點著了火,他坐在炕頭靠著墻,自己吸了一口。顧大人看他噴雲吐霧的挺舒服,不由得盤起雙腿一拍膝蓋:“哎,是我要抽煙,不是讓你抽。”

無心躲在煙霧後面,理直氣壯地答道:“可我也沒說要伺候你啊!”

顧大人一晃腦袋:“那現在我也想抽,怎麽辦?”

無心揮了揮手:“你屋裏有煙卷,自己拿去!”

顧大人擡手一指他:“老不死的,我看出來了,你就能對女的使勁。在月牙跟前你賤的沒邊,恨不得搖著尾巴給人家舔屁股;我支使你幹點活,你就跟我裝大尾巴狼。”

無心守著一笸籮碎煙葉,抽完一袋再裝一袋。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他對顧大人笑道:“是,我的確是這樣的人。”

顧大人四腳著地的爬過去,一把奪過了小煙袋:“重色輕友,什麽玩意!”

無心聽了這句評語,卻是很高興的笑了:“重色輕友?”

顧大人吸了一口煙,莫名其妙的看著他:“你美什麽啊?以為我誇你呢?”

無心心花怒放的下了炕頭。重色輕友,說明他有色可以重,也有友可以輕。這四個字讓他越品味越愉快,於是他幸福得坐不住,決定去廚房給月牙打下手。顧大人叼著煙袋怔怔看他,沒想到自己把他損了一頓,他反倒歡天喜地的活潑了。

吃過晚飯後,顧大人出門去軍部轉了一圈,回家後發現無心和月牙坐在炕上,又剪起了煙葉子。房內電燈通亮,月牙嘴裏嚼著柿餅,無心則是呆呆的望著攤在炕上的一本薄冊子。

顧大人湊過去一瞧,發現冊子上印的是風水學問。月牙說道:“看書呢,天天晚上看半天,說是以後要改行給人看風水。”

無心顯然看得十分乏味,一雙眼睛半睜著望向書頁,半晌不眨一下。顧大人嗤之以鼻:“扯雞巴蛋!等我把仗打完了,直接給他安排個差事不就行了?”

月牙笑道:“拉倒吧,你說他能幹啥?你讓他寫寫算算還是打打殺殺?”說完她伸腿一蹬無心:“不愛看就算了,一晚上都沒見你翻過一頁!”

無心伸手把書一合:“沒意思,是不愛看。”

顧大人伸手去扳他的肩膀:“給我當個副官怎麽樣?”

無心打了個小小的哈欠:“當副官不就是伺候人嗎?我不願意伺候男人。”

月牙當即又蹬了他一腳:“你想伺候哪個女的?”

無心眯著眼睛對她一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