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復仇

喧嘩聲中,紙俠醒來,他看了看表,又已是傍晚。

坐在辦公桌旁睡著時,一般不會有人來吵他,除非是炸彈郵包被寄到警局裏來的那種情況。

“行了,都給我蹲下!老實點兒,嘿!你!把那個吐白沫的送到醫院去!你是新來的嗎!別把吸毒過量的人銬進來!死在走廊裏怎麽辦!”門外傳來了迪肯的吼叫聲。

又有兩夥小流氓因為械鬥被抓進來了,頭破血流的混混們戴著手銬還不肯老實,在走廊裏打著嘴仗。當地的治安著實讓警員們頭疼不已,幾乎每天晚上到天亮前這段時間,警局裏都熱鬧非凡。

紙俠嘆了口氣,心想反正也睡不成了,便晃了晃腦袋,解開已鎖屏的電腦,繼續調查工作。他眼中噙淚,哈欠連連,對這坐在辦公室裏幹的工作實在是提不起半點兒興趣。像紙俠這樣的警察,讓他徒步追兇幾十公裏,他肯定會精神抖擻,但讓他做這些信息篩選和分析調查,無疑是種折磨。

“光是航空這條渠道,每天就有這麽多人在進出……該死的旅遊城市。”紙俠邊瀏覽著從機場那裏調來的出入境記錄,邊罵罵咧咧地說著。

因為從姓名方面根本無法下手偵查,所以要找血梟,唯有一張一張去看那些入境旅客的身份證(全世界不分國家,只分地區,因此無護照概念)照片了。紙俠從七天以前的記錄開始搜索,非常仔細地觀看了每一個入境者的相貌,如果是HL方面,完全可以調配大量人手同時來進行這部分工作,但紙俠在老朋友馬龍那裏吃了閉門羹,於是他這權力有限的普通警察唯有單幹一途了。他實在不放心讓警局裏的其他人幫忙,因為追捕這個犯人容不得半點差池,如果有人看漏了,可能抓捕的機會就會永遠與自己失之交臂。

又這樣連續工作了三個小時,紙俠仍然沒有半點進展。

“長官!”門忽然被打開了,一個警員沒敲門就跌跌撞撞地跑進來大聲道:“鋼……鋼鐵……”

“別結結巴巴的,像個驚慌失措的普通市民,你可是警察。”紙俠語氣沉穩地回道。

這份冷靜和威嚴讓那警員也稍稍平靜了些,至少話說順溜了:“長官!是鋼鐵戒律!您快到外面去看一看!”

紙俠站了起來,沒有再多說什麽,直接向外走去,其實他心裏還有點高興,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但終於有了個理由能出去透透氣了。

走出警局,街上的行人們都在仰望著北方的天空,露出驚恐或是茫然的表情。

夜空中,懸浮著一個巨大的熾白十字,那不是煙火,也不是全息影像,而是正在燃燒的某種能量所構建出的圖案。

“開玩笑啊……”紙俠看著那十字,嘴角竟泛起笑意:“聖城監察長這種大人物都來了,想挑起戰爭嗎?”他的風衣中,緩緩飛散出層層疊疊的白色紙張,自行鋪陳到其腳下,結成一張紙飛毯,載著他高速升至空中,朝著那遙遠的十字騰飛而去。

…………

HL,北方第二支部。

吉姆·馬龍辦公室的大屏幕中,正顯示著那白色的空中十字。而他,正半張著嘴,兩眼瞪直了,手中雪茄的煙灰已掉落到了自己鋥亮的皮鞋上。

“上校,你剛才說到哪兒了?”提問的男子正坐在馬龍的辦公桌對面,身著黑色的HL軍服,留著一頭簡潔的金發,那張臉本來也算英俊,卻有一道橫著將整張臉一分為二的刀疤,讓其面相顯得頗為猙獰。

馬龍將自己的椅子轉了個方向,朝對方道:“嗯……別擔心,法魯先生,一切都在控制之中。我現在就派人過去。”他說著就將手伸向了桌上的對講機。

法魯揮手示意他停下,並開口道:“不必了,就由我一個人去好了,並不是不信任貴部的戰力,只是……鋼鐵戒律那邊,我有幾個想見的人,這種場面說不定能遇到。”

馬龍慌忙道:“法魯先生,您才剛下飛機幾個小時,而且將軍是派您來……”

“上校無需多言,將軍的命令和HL的職責,是不存在沖突的。”法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危險等級四的兇犯,要殺;那些敢於招搖過市的叛亂者,更要殺。”他轉過身去,似是要用軍服後的“王權無上”四字去提醒對方些什麽:“既然是HighestLaws,任何被判定為威脅帝國安定統治的因素,無奏無赦,盡斬之。”

…………

威尼斯北方。

至穆拉諾島不到兩公裏的海面上,竟出現了一塊直徑百米的浮冰,冰的顏色也是種非常詭異的白。而冰面上面竟還站著十余個人。

他們腳踏金屬重靴,著白色衣褲,上衣的衣擺直線延伸至膝蓋處,皮腰帶的代扣是十字章的圖案,雙肩至領口處采用堅硬的材質,衣領高至顴骨,遮住了下半張臉,白色長襖的前胸,映有一個顯眼的標志,那顛狂冶艷的紅色大十字,正是鋼鐵戒律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