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節 後果嚴重的一記耳光

夜已經深了。亮著通明的燈火,卻無論如何有些生硬感覺的警察局樓道間,六七名警察從各自的辦公室中走了出來,望著樓道間的那片混亂。一名剛從學校畢業加入警隊不久的小姑娘先前在辦公室中打盹,結果整扇窗戶玻璃陡然崩飛碎裂,此時這名被嚇得有些不知所措的小文員站在門口,望望那扭曲變形的窗戶,再望望前方對峙的兩名少年,目瞪口呆。

這泰拳小王子晚上才被抓進來,穆青青那邊或許有些不清楚情況,下面幾個房間裏的警員卻都已經打聽清楚。希裏旺與崔國華正推推搡搡,外人一時間卻看不出太多的門道來,片刻間,大家都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只是疑惑地看著。短短的幾秒鐘過去,希裏旺卻覺得有些不對勁。按照自己的教導,一旦展開攻擊,便必須如狂風暴雨般地不給對方任何喘息的機會,結果自方才被扇了一個耳光之後,阿姆雷便擺著姿勢站在那兒,也不知是被這一巴掌的侮辱氣呆了還是氣傻了,甚至連身體,都有些微微的顫抖。

一巴掌的力道能有多重。方才聽那巴掌打在臉上的聲音,雖然響亮,卻也不過是很普通的一巴掌,侮辱的意味遠高於實際傷害。希裏旺雖然是泰拳大師,然而真要阻止一名特工,又能阻止多久。心裏埋怨了幾秒,才陡然聽得阿姆雷一聲大叫,再次朝著前方的少年沖出、揮拳!

與此同時,崔國華雙手猛地一拆,震開了希裏旺的壓制,槍口高擡而氣:“不許動!”希裏旺的手再次壓下,崔國華眼中厲芒一閃,已經準備好扣動扳機。

下一刻,槍沒有響。

兩人這時動作的幅度已經變得劇烈,旁邊的兩名警察也都反應了過來,明白他是為了阻止這兩名外國人在警察局裏行兇,伸手便要拔槍支援。然而那一瞬間,所有人都沒來得及扣動扳機,崔國華也好、希裏旺也好,連帶周圍的警察,都被前方越南少年的動作吸引去了目光。

方才還用剛猛無匹的鞭腿踢爛鐵窗的泰拳小子,此時跨出兩步,一拳還沒有完全揮出,左腿便離奇地彎曲了一下,整個身體都因此失去了平衡。他連續向左邊踉蹌走了兩步,才勉強直起左腿,定住身形,再次擺出已經不太標準的泰拳架勢。阿姆雷輕輕搖動著腦袋,喘息開始變得無比急促。他收回左手,擦了擦臉上的汗珠,擦到第三下的時候,下意識地朝耳邊撫摸過去。一下、兩下……廊道明亮的燈光中,鮮血的痕跡從左耳順著他的撫摸塗滿了臉頰,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此時站在他前方不遠處的那名警察可以看得更加清楚,隨著少年耳朵裏流出鮮血,接著鼻血也仿佛決了堤一般地不斷湧出,左眼之中充血變紅,半張臉頰都被少年下意識的撫摸染成血紅色。過了一會兒,他緩緩地擡起了手,定定地凝望著滿手的鮮血,口中喃喃說著幾個越語單詞,目光隨即轉向了前方的少年人。

“呃,那個……你別這麽看著我啊……你怎麽了……你有病嗎……你以前受了內傷?喂……你你你……你這麽看著我幹嘛啊,我不過是輕輕打了你一下……”

在他的前方,家明似乎也被這詭異的一幕嚇到了,一邊呐呐地說話辯解。望著這出奇的情景,臉頰也微微有些抽搐的樣子,嘴角跳啊跳啊地,一面後退兩步到安全距離,一面無辜地攤著手,手中還提著那裝了千層餅的塑料袋,此時也正無辜地晃動在空中。

眼見出現了這樣的事情,希裏旺與崔國華也已經停止了兩人之間的太極推手,朝著這邊走過來。希裏旺是扶著自己的弟子在墻邊坐了下來,檢查著他滿是鮮血的臉頰,兩人用泰語交談著幾句話,偶爾擡頭望望站在一旁作出無辜姿態的家明。崔國華提著手槍站在近處,望望地上的阿姆雷,再望望家明,攤手、聳肩,無聲地詢問。家明也是點點地下的少年,點點自己的臉頰,再攤開手,表示著無辜,意思大概是:“我只是輕輕打了他一下,誰知道他這麽脆弱……”

“唉,叫醫生、叫醫生……”

一巴掌把人打成這樣,事情也真的太過匪夷所思。崔國華搖了搖頭,讓身後的警察們盡快找醫生過來。還在思考著怎樣善後,身旁一道身影如暴雷而起,希裏旺朝著家明直沖了過去。與此同時,崔國華擡起了手,不假思索地扣動了扳機。

“住手!”

“砰——”

子彈幾乎是從希裏旺的身邊劃過,墻上瓷片碎裂飛濺,家明的身體也被一記猛烈的腿鞭揮飛了出去,狠狠地砸在了幾米遠外廊道盡頭的墻壁上,緩緩滑落在地。

“沒聽見我叫你住手啊——”

崔國華大吼著,將槍口直接按在了希裏旺的頭上。那希裏旺的目的達到,此時倒也不敢再跟真正敢於開槍的特工較勁,只是回過頭來,冷冷地望著他。一面看住了這邊的希裏旺,崔國華朝廊道盡頭喊道:“喂,你沒事吧?你死了我怎麽跟你姐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