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心思難言

林其釗匆匆回到省廳大院,直奔辦公樓背陽面,和工會、政治部相鄰的角落裏,那個少有人問津的辦公室,那個部門在編的大多很少上班,仕途失意、退休在即或者攤上點醜聞,一般都會臨時放到這個部門裏。

去年又多了一位申令辰,復職後再呆在原單位不可能,提拔也不好辦,畢竟有過處分在先,體制裏講功是功、過是過,那怕大功小過,也是白璧有瑕,有礙組織和隊伍純潔性啊,誰也沒有想到申令辰比領導想的還周到,自請到這個無人問津的部門養老來了。

不過這也更讓林其釗對這位同行的尊敬又深了幾分,知人者智,自知者明,他清楚,這位老警已經歷練成一個淡看榮辱的智者了,相比以前,他反而跑得更勤了。

敲門而入時,林其釗意外地看到了關毅青在座,他笑著開玩笑道著:“喲,師姐也來了?”

關毅青有點不好意思,沒敢接上級這句玩笑,申令辰笑道著:“林處,現在省廳大院都知道你官聲不錯,可也不能太親和了,別把下面人嚇著啊。”

“得了唄,我站在這被人仰望的高度,是因為師傅您老的領路啊,奇功一件,被我冒領啊……怎麽了師傅?想復出?我們特訓處熱烈歡迎啊,您的思維加上我們大數據的研判,用不了幾年,我們得名揚全警啊。”林其釗春風得意地道。

“得得,別吹了……我跟你說個事,咱們合計合計。”申令辰嚴肅道,林其釗收起玩笑神態了,看來是真有事,發言權給了關毅青,關毅青整整心神,把兩天前所見,給兩位詳述了一遍,然後看著這兩位,臉上表情越來越凝重。

問題就在於:那位主動消失一年多之久的紅色線人,和嫌疑人家屬似乎走得很近。

對於警察,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如果家屬知道,親人在毀在線人手裏,這種仇恨可能成為發生任何事的動機,更何況這不是一件普通的刑事案件,一個自殺、一個極刑,而家屬容纓,又是個劣跡斑斑的太妹。

這不,申令辰難為的直撇嘴,拿著一撂資料扔到了林其釗面前道著:“這是這兩天我找的容纓的記錄,打架、非法飚車、賭博,比當年的小木都過之無不及啊。”

林其釗拿起來了翻翻,都是派出所處理的記錄,恐怕當年犯事,都是戎武出面給妹妹擺平的,從戶籍資料上都反映不出兩人的親緣關系,看得出戎武是想給妹妹創造一個安逸的環境,卻不料事於願違啊,他喃喃道著:“小木這聰明人,怎麽凈幹傻事,本來容纓一無所知,現在怕是有機會知道了……好家夥,這是帶了幫娘子軍,替個當小三的姐妹出氣?”

看著案卷的反映,容纓曾經糾集七八位女人,在國際飯店把一位做皮草生意的經理痛毆一頓,原因是這經理對小三始亂終棄,替原配出頭也罷了,還有替小三鬧事的?林其釗哭笑不得地翻了遍,瞠然看著關毅青問著:“你親眼看到的?”

“嗯,看樣子關系很親蜜。”關毅青道。

林其釗一下子明白了,問申令辰道:“師傅您是擔心……聶奇峰那邊?”

申令辰點點頭,把第四看守所的探視記錄給林其釗看了,林其釗看看登記的探視名字是:容纓!

他沒來由地心裏一跳,別人未必能說清,可要聶奇峰和李德利,肯定說得清事情的始末,那樣的話,小木可就是她不共戴天的死仇了,這事情搞得林其釗也是直撇嘴,無語地看著這一摞厚厚的案卷,半晌才道著:“師傅,這事可沒法辦啊,我們可沒權力剝奪嫌疑人探視的權力,聶奇峰在交待罪行時候很爽利,他是個明白人,是在求死……”

是啊,不準備活了的人,誰還能把他怎麽樣?砍頭還有三碗送行酒呢,這個時候,誰又忍心剝奪他最後一點人權。

“對了,他還說了,有一天會親口告訴容纓的。”關毅青又放了一句雷語。

林其釗嚇得直哆嗦了,驚聲問:“真是這麽說的?”

關毅青點點頭道:“嗯……戎武出事前,他和戎武的交易我一直覺得是個策略,沒想到他當真了,而且,我覺得他們好像不是普通朋友的關系,應該更近一點。”

“難辦了……火光行動對贓物的收繳到現在還沒有完全結束,容纓名下的財產是通過大橋商貿置辦的,也在追繳範圍,車、房都被沒收了……不會又出一個反社會性格的人吧?”林其釗如是道。

這個擔心不無道理,法治暴力的輾壓之下,是沒有任何同情可言的。此時方才發覺,一直以來,所有的參案人都忙碌了辦案,興奮於奇功帶來的喜悅,給予那位無辜者同情的,只有小木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