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生死刹那(第3/4頁)

審訊,又進行了數小時,相比開局,漸漸地收獲會越來越小。

換一拔人上,黨愛民退出來的時候,又接到了一個電話,是西郊戒毒所的,告知他涉毒嫌疑人的家屬來了,還告訴他,費用誰交?

是李倩的家屬,黨愛民撂下這頭的事,匆匆趕往戒毒所。

事後才發現,拐王幹得每一件事,無一不在挑戰道德底線,但凡能上手的人妻,基本不放過,念念不忘的舊情人姚玉霞,是在她回鄉探親時重新勾搭上的,同處一室的李倩,居然也是被他拐回來的,據姚玉霞交待,拐回來快一年多了,就一直困在家裏,控制的方式就是毒品,當然,不止一次的玩三人淩辱遊戲,交待到這個地方時,連姚玉霞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大罵王壽和不是人,是畜牲。

在毒癮的驅使下能做出什麽事來都不鮮見,姚玉霞寧願和畜牲生活在一起也說明了這一點,只是這個李倩的處理就棘手了,重度毒癮,已經引起器官衰竭,僅戒毒所開出的治療費就要八萬多,這筆錢還懸在空裏呢。

一路憂心重重到了地方,下車就碰到了同樣焦慮的醫生,拽著他就走,邊走邊道著:“黨警官,這人……我們不能收了啊,您再找個地方。”

“什麽意思?治病救人是本份,那有把病人往外推的?”黨愛民怒了。

“可治療費不能無限制地墊下去啊,再說……咱們行內人不說官話,到她這程度,也就沒救了,不可能戒掉,根本熬不過戒斷反應。”醫生道。

“這你跟我說不管用,我得請示隊裏。”黨愛民推托著,又問道:“家屬不是來了麽?交費不就行了。”

“那麽容易倒好了。”醫生無奈道。

這時候,聽到了嚎哭聲起,黨愛民最怕這種淚彈攻勢,放慢了腳步,在門外悄悄偷瞟,兩個女性親戚,和李倩正抑頭痛哭,邊哭邊說著聽不懂的方言,可把黨愛民給搞懵了。

費用的事不好辦,家裏人要轉院,而且交錢不那麽痛快,又牽著案子,黨愛民也不敢主張放人,把情況匯報回隊裏,又詳細了解了下家屬的情況。

一位是親媽、一位是親姨,這姐倆一把鼻涕一把淚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話告訴了黨愛民,閨女一直在廣東打工,都失蹤一年多了,還以為死在外面了,誰可想是這樣……還不如死了呢。

連哭帶嚎,一哭起來就沒完沒了,黨愛民讓醫生安慰著兩人,等隊裏來人的時間,他又一次到了李倩的病房前,透過窗子看這位無意中抓回來的嫌疑人,她的眼睛木然,仰躺著,胳膊肘間一簇赫然的針眼,手、腳已經有部分起疽了,一只裸露的小腿上,星星點點著黑斑。

生命的光華已經在毒品的肆虐中消耗殆盡,活著之於這些人,無異於行屍走肉而已。

側立在窗外的黨愛民直看到心情沉重,良久無語。

總隊做出一個並不意外的決定,通過籍貫所在地警方列為監視居住名單,同意家屬帶著病人轉院,黨愛民是看著兩位老人,一把鼻涕一把淚,把女兒攙上救護車走的,那一幕讓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

……

這一天也是個特殊的日子,濱海市第四看守所全體戒備,武警趿趿踏踏整隊的腳步聲,即便透過厚重的水泥墻也聽得清清楚楚,全所警報拉響,封閉倉門,除一條重重看守的甬道外,余下全部封閉,所有值班管教,佇立在每一個監倉鐵門前戒備。

這是一個特殊的氛圍,那些在些羈押超過一年,甚至更久的老犯人會沉重地告訴監獄裏的新兵:有人要走了。

和釋放、和上勞改是不同的,這個肅殺的氛圍,要走的人,是走到死路盡頭的。

作為今天的主人公,聶奇峰卻顯得意外地平靜,兩份葷菜,一杯老酒,都是塑料盤子杯子送進來的,他用一只殘手持勺,吃得幹幹凈凈,這是此生最後的一餐飯,卻沒有吃出什麽味道來。這是此生最後的時間,他卻說不出自己腦子裏,心裏,還留著什麽。

或許沒有什麽了,無從改變命運的時候,不管站著跪著,命運都會收割你。

於是,他聽到門響著,拖著沉重的鐐銬,咬著牙,站起來了。

咣聲,鐵門洞開,持槍的武警,宣布執行死刑的法警,個個眼神肅穆,戴著大口罩只露著一雙眼睛,有人上去攙他,他拒絕了,咬著牙,瘸著腿,一步一頓地走著,而聲音卻惡狠狠地說著:“別可憐我,讓老子自己走。”

沒人理會,也沒人可憐,前後警戒著,隨著他一瘸一拐、隨著鐐具當當拖地的聲音,慢慢地,沿著一條晦暗的通道,向外走。

申令辰站在車前,臉色煞白,神情肅殺,他是主動請纓來警衛最後一程的,監獄管理局是特批的,這個嫌疑人同樣很特殊,死刑復核最快,而恰恰在彌留之際,又簽了器官捐贈的協議,接受了采訪,表現不錯。此舉無疑為整個監獄管理開了一個好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