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季 山寨武校 第四十四章 醉拳

陳可嬌把雙手交叉放在胸前,站得遠遠地看著我,眼神裏有一些疑惑,更多的是憤怒。

再看古爺,挑了一個打得好看的擂台,把小馬紮放好坐下,解開黑絲汗衫,在瘦骨嶙峋的胸前摸出一根旱煙絲搓的煙卷來。又打口袋裏掏出火柴,先在耳朵邊搖了搖,這才捏出一根擦著火點上,舒暢地抽了一口,眯著眼往台上看著。

這種老頭現在的街上不怎麽見了,但是只要是70或80後出生的孩子,大概對這種古畫似的老人還有印象。尤其是在夏天,他們每人一頂巴拿馬草帽,搖著扇子,抽著自己卷的旱煙,瘦骨嶙峋並談笑風生,在蔭涼地甩撲克,下象棋。看上去很美。

重要的是,他們都沒什麽錢。

所以,這就無怪陳可嬌的樣子看上去就想踹我兩腳了。我一時又沒法跟她解釋,只好拉起她的手直奔古爺。

後來我又明白了一個道理,跟一個女人握手和拉著她的手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感覺,因為女人和你握手的時候一般只肯把指骨給你,而拉她的手,就能感覺她溫軟的手心,陳可嬌的手可真軟呐。

我拉著她來到古爺面前,討好地說:“老爺子,給你介紹個朋友。”陳可嬌怒氣沖沖地掙開我的手,整理著自己的衣服,直到又重新一絲不掛……呃,是苟,這才瞪了我一眼。她本來是想馬上走掉的,可是看了看古爺,忽然改變了主意。我想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氣勢吧。同樣是光頭棉鞋,有些人就只能是東北的農民,而有些人一看就是大款。古爺那擡頭一掃,霸氣十足,看著起碼在青洪幫掃過地。

“古爺,這位是……”

古爺擺擺手,指著前面的擂台道:“看完這場再說,台上是兩個好小子。”

我扭頭一看。不禁笑道:“那個紅的是我們隊的。”原來台上的正是阮小二,來給他助威的是張順阮小五他們。

阮小二的對手是個青年人,出手淩厲體力充沛,一看就知道是下過苦功。但和阮小二相比還是有些稚嫩,原因很簡單:阮小二是經歷過上千場真正廝殺的人,戰鬥經驗豐富無比。

這時剛好第一局比完,張順他們把阮小二接下來。阮小二呼扇著衣領道:“熱死了,要是有碗水酒就好了。”正說著,倪思雨嬌小的身影出現在場內,她的懷裏抱著一壇我們榮譽出品的“五星杜松”酒。因為跑得快,腿上的殘疾暴露無疑。她來到阮小二近前,把一只碗塞在他手裏,拍開泥封邊倒酒邊說:“知道二師父沒有酒不行,所以我就來啦。”

散打比賽規定隊員中場休息不能吸氧,但補充水分那很正常,所以裁判也沒什麽話說。那酒在她家冰箱裏鎮了一夜,還冒著涼氣,阮小二怔怔地看著自己這個小徒弟,眼淚巴叉地說:“師父真沒白疼你呀。”說罷一口喝幹碗裏的酒,爽得直嘆氣。張順他們饞蟲大動,每人也喝了一碗,酒香頓時飄了起來。阮小二的對手咂摸著白水,眼巴巴地往這面看著,忽然舉手說:“裁判,我懷疑他們飲用興奮劑!”

因為大賽還在初級階段,沒條件為每位選手做這樣那樣的檢查,裁判只能為難地看看我們這邊。張順笑道:“這好辦,那位兄弟你也過來一起喝。”那青年等的就是這句話,一個箭步躥過來,搶過一只碗便喝。張順倒了一碗給裁判:“你也嘗嘗吧。”裁判往四周看看,實在忍不住,就接過去喝了一口,贊道:“好喝!”旁邊等著比賽的選手們都探頭探腦地看,張順索性道:“酒有的是,大夥都來。”

這些來比賽的隊員都是外地人,自然沒去過“逆時光”,這一喝之下,頓時贊不絕口,我們這個擂台瞬間變成了酒水攤子。我也過去端了一碗,捧給古爺。古爺抿了一口,翻著白眼罵我:“有這麽好的東西,也不說早點孝敬我老人家。”我指著陳可嬌說:“這酒只有她開的酒吧裏才有。”古爺這才擡頭認真看了看陳可嬌,沖她笑了笑。無形中我又幫了她一個小忙,雖然古爺能不能頂用還在兩說,陳可嬌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古爺忽然站起說:“哎喲,哪有讓姑娘站著的道理,你坐。”

陳可嬌看了看臟兮兮的小馬紮,尷尬地說:“不用了,您坐吧。”我把她往馬紮上一按:“讓你坐你就坐。”

陳可嬌有點不好意思地跟古爺說:“那您呢?”

“我坐地上就行。”說著古爺真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馬上又跳起來。“娘的,燙屁股。”

陳可嬌終於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毫不猶豫地把手裏的古孜包放在地上:“那您墊著點。”

於是當天下午的場地裏就出現了一個非常詭異的場面:一個時尚漂亮的都市女白領坐在軍用水壺帶綁的小馬紮上,一個老江湖騙子盤腿坐在地上,在他屁股底下是一個價值6800的古孜限量版女包。在他們身邊,站著一個頂天立地的流氓——小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