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變由心生 混淆偽真

  心情是隨著環境的變化而變化的,次日又是一個大晴天,早晨出門的帥朗沒有乘車,從大東關慢跑到了新東區龍湖植物園,樓宇、街市、匆忙的行人、來往的車輛,在陽光明媚的天氣裏顯得如此和諧,最起碼和馮泉村那個造假地方相比,不管怎麽看,都是和諧的。

  慢跑了幾公裏,當感覺到額頭上沁出細細的汗粒,全身微微地發熱時,帥朗的步子漸漸地放緩了,東新區是個新建區,經過的運河橋、內環路這一帶的綠化不錯,大清早看著清淩淩的河水,聽著偶而的鳥聲,不經意地還能見到閑逛的老人或者閑適的婦人推著童車,童車裏坐著不安生的娃娃呀呀學語,所聽所見的一切都化作了臉上欣慰的笑容,誰也無法否認,即便心裏再陰暗,也感受得到這些附拾可見的美好。

  慢慢的朝著龍湖植物園的方向走來,今天的目的仍然是去見古清治,和昨天一樣,沒有明確的目標,沒有明確的行程,老頭只是說今天會在龍湖植物園晨練,於是帥朗就遛達著來了,這一次好像是自覺自願的,雖然一切都不明確,可讓隱約地覺得,老頭每每異於常人的言語總能撩拔到自己內心深處,每每幾句短促的針砭,總是暗合了自己想說卻又說不出來的話,而時不時表現出來的對傳統、對文化、特別是對騙術的如此了解,免不了讓帥朗心生向往。

  這種心態如何解釋呢?簡單一點,話說一個人杯具的不是肚子裏沒貨,而是肚子裏就那麽點貨,狀如雞肋般食之無肉、棄之可惜。比如帥朗,已經感覺到了自己這個百樣通的尷尬,拿著不疼不癢二流大學文憑,考公走官路吧沒路子,進好公司謀高薪吧沒門,真老老實實附身打工吧,恐怕心裏又有所不甘,這麽不上不下吊著也確實不是回事。特別是昨天對於帥朗的震憾恐怕比古清治想像中還要大,你說人家破紙板上寫堆煽情的話都能討生活、剃個腦袋扮和尚都能做成項事業、甚至於垃圾堆裏、泔水桶裏都能找到產業,咱這正規大學畢業,寒窗即便不苦也熬了十幾年,到頭來卻連工作都成問題。這相比之下何啻於天地之別?

  有想法?當然有了,帥朗昨天晚上就輾轉反側夜不能寐,破天荒地好好的琢磨了一翻那本《英耀篇》,從頭到尾看了若幹遍,沒錯,幾百字並不是十分深奧,比如一句“急打慢千、輕敲響賣”八個字包羅了數種察言觀色的技巧,“打”指突然發問使對方措手不及,在倉促間吐露實情;“審”是指根據觀察和探知的情況作判斷;“千”是指刺激、威脅;“敲”指旁敲側擊;“賣”指掌握對方資料後,從容不迫讓對方驚異並折服。八個字把虛虛實實、真真假假的言談技巧很形象地表述出來,其實這就是平時運用的一些手法而已,甚至於帥朗能和自己從事的賣保險、推銷之類的工作契合到一起。其實所謂的騙術聖經實在沒有什麽特異之處,凈講些怎麽看人下菜、察言觀色了。

  琢磨了一番又不死心,把網絡上有關江相派的資料搜羅了一番,不過沒想到的是資料少得可憐,沒有找到江相派更多資料,不過卻無意中找到和江相齊名的“一貫道”資料,這一貫道解放前就被定性的邪教,其道首被國民政府拘捕之後寫過一封懺悔書,其書雲:吾(道首)現年52歲,一生中盡吃喝嫖賭,無所不好。24歲看紙牌、押寶,好賭設局,奸賭徒李某和康某之女,娼妓不計其數;25歲奸王廷成之女、羅某之女、霸占張某之妻為妾。30歲作鴉片生意,大秤買,小秤賣,累計富家之資。四十而後,喜和女道親廝混,俱是女道親自願獻身……雲雲。

  寥寥數語看得帥朗大眼瞪小眼,史料記載這大忽悠牛掰大了,就找了個“前世姻緣今世了願”的借口,就編了個“結善緣”、“結丹”的故事,愣是把上百女道眾忽悠得自甘獻身了。

  於是帥朗就想,你說就這水平要放現在泡個把妞,那還不跟玩似的?再聯想古老頭所說這“好漢都在嘴上、好馬都在腿上”一說,倒也不無道理,這兩年自己幹得那份不工作不是靠嘴皮子瞎混出來的。

  慢慢地踱步著,又一次把巴掌大的《英耀篇》摸出來瞧著,有些話能看到人會心一笑的程度,比如這份篇章的結語不知是那朝那代的掌門人所書,書雲:此欺世奇文,融市儈之狡黠、占蔔之神秘、謀略之巧施、觀察之精細、世事之洞明於一體,左右逢源、巧舌如簧,看破紅塵滾滾、熟睹人間萬象,堪稱騙術之上乘……

  偏偏這自吹自擂的上乘之術,什麽騙術都沒有講,就講怎麽看人了,講到什麽人就一句話,比如講到花底寵姬(相當於今天的小姐、二奶)就四字形容:妖姿媚笑;講到新發家初之人(相當於現在的暴發戶),也是四個字:好炫金飾。和現在的炫富那些二B差不多;講到白手興家之人(相當於小老板之類)同樣形容道:眉精眼利……粗粗一看倒也有點味道,琢磨琢磨確實也有點意思,不過讓帥朗遺憾的是社會發展太快,要是倒退幾百年自己有這玩意,專門去哄不太開化的古人、去泡那些水靈的古代妞,那自然是無往而不利。只不過要放在今天的環境中恐怕就有點局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