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恩恩怨怨 一世難泯

  “事情就是這樣……”

  王修讓老頭抿了口水,頓了頓,一段辛酸的往事,伴著老頭飽經滄桑的皺紋,慢條斯理地敘述出來,再看帥朗,已經驚訝得兩眼發滯、大嘴合也不攏,呆呆地看著王修讓,原本印像中,像古老頭這號家夥說不定和自己一樣應該是個吃喝嫖賭遊戲人間的主,卻不料是兩代罹難的遺孤,這樣的人,就即便你不給予同情,現在也覺得有點恨不起來的感覺。

  “真的假的,不是忽悠我吧?”帥朗半天反應過來了,拍著桌子愣愣地說了句:“爹媽被人活活打死,爺爺坐監也被人整死了……要擱我,我他媽先整個炸藥包,挨個把王八蛋們炸死逑拉倒。”

  “有些事都能像你這樣快意恩仇那倒也罷了……真的假的你有時間向你父親求證一下就知道了,你父親今年四十有八對不對?那個年代的事對他有所記憶。”王修讓道著。

  “那我爸怎麽會和你們扯上?”帥朗問。

  “剛才說了,古學輿死後,是他同在勞改農場生產小隊的幾位同伴湊了幾塊錢買了副門板當棺木安葬的,我父親王官亭就在其中,文革前在省文化館當館長,因為出身問題被打成右派,在勞改農場和古學輿成了莫逆之交,之後出獄落實政策,他的研究轉向社會學,特別是對於在中原流傳甚久的江相派騙文化進行了研究,而且著書立說……呵呵,只不過這等偏門東西被人當作異說,別說欣賞,連看過眼的人都沒有,不過有一個人能看懂,是我父親回鄉時在列車上遇到了一位警察,就是你父親……我聽說老爺子和你父親相談甚歡,之後你父親又專程來我家請教過幾次,他對於江相派也有所研究,我父親去世後,他專程到我鶴壁老家吊唁,這份天大的人情,我還沒機會報答呢……”王修讓說道,很客氣,或許是因為帥世才的緣故才對帥朗這麽客氣,又看了眼帥朗,這坐沒坐相,說沒說樣,實在和記憶中那位正氣一身的警察相去甚遠。

  “這倒有可能……我也是從我爸那堆破玩意裏知道的江相派騙子,這有什麽可研究的,不就是些騙人玩意嗎?”帥朗詫異道。

  一說這個,讓王修讓很不贊同地撇撇嘴,不悅了,直搖著頭:“差矣,騙是個中性詞,本身並沒善惡好壞之分,江相派所列種種奇術,不過是給人一個求生的法門、求活的偏門,你讀讀歷史就知道,有人形容說苦難深重的中國一點都沒有錯,特別是改朝換代、政權更叠、饑荒遍地、戰火連年,但凡亂世,那裏還有升鬥小民的活路,真要逼到那份上,別說當騙子,當歹徒當土匪都可以理解。”

  “呵呵……這個我相信,不過這就不對了,那這案子怎麽解釋?十幾年前騙走上千萬這是個什麽概念?那時城市公務員工資才多少錢?這不至於是活不下去才幹的吧?”帥朗指頭點著老頭提供的那些剪報資料,詐騙案報道。

  “這就是恩怨的來源了,說來也話長了……”

  王修讓斟著茶,慢條斯理地說著,這個人年紀應該和古清治相仿,而現在帥朗也的揣明白,古清治的年紀應該沒有那麽大,從話裏聽得出,應該是五零後出生的,這麽算還不到六十歲,當初看到眉發皆白仙風道骨,他娘滴沒準是盛小珊給設計的神仙形象,想到這兒多看了王修讓兩眼,這個人卻是比實際年齡大了點,一臉褶子似乎寫著災難深重四個字,連說話的口氣都像,就聽他說著:

  “……當年信陽勞改農場那個小生產組,其實來歷都不凡,一個是文化館長,我父親;一個是奇騙宗師,古學輿;一個是中州當時有名的資本家;還有一位淮海戰役投誠的國民黨軍官,後到地方任職;還有一位是研究殷墟的學者……詳細我也記不太清了,反正進去的人都是有故事的人,古學輿天生的領袖氣質即便是在這幫人裏也是鶴立雞群,後來當了生產小組組長,不過他交待不清的歷史問題太多,不但和國民黨有牽連,和當時湖北的大土匪,白朗殘部也有瓜葛;查了幾年之後居然和國民黨的特務組織也有扯不清的關系,後來外調的急了,把他們這個問題大的小組集中起來,讓他們互相揭發……這招很毒啊,查出來沒他的好,查不出來就對他身邊的人下手,古學輿情急之下和調查的人拍桌子爭辨,幾乎大打出手,這也正好給了上面一個‘抗拒改造’的借口,被人五花大綁押走了,之後的強制措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不過隔了一天擡出來時已經是具屍體了……”

  “也被打死啦?”帥朗心驚肉跳地問道,那個荒唐的年代牛逼大了,比現在強拆還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