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恰同學少年 第三十一節 暢談

“沈書記,我聽您的意思是要解決三農問題,還是需要綜合性的戰略部署才能實現,尤其是諸如國家戰略上重視投入,放寬對鄉鎮企業和私營企業的政策限制?可是這好像與現在國內政治氣候不太一致啊。”陸為民對於這位沈書記也是越來越感興趣。

前世中他和這位沈書記接觸甚少,聊聊幾次,甚至沒有過正兒八經的對話,這位沈書記就調走了,據說也是受了震驚全昌江省的“獼猴桃事件”影響。

當時在這個事件中受到影響的幹部涉及黎陽地區以及下轄三個縣的副廳級及其一下幹部將近十人,沈子烈據說還是因為在省裏有一些關系才平調會省委宣傳部擔任了理論處的副處長。

而像臨近的淮山縣分管農業的副縣長是直接被撤職,而阜頭縣縣委副書記、副縣長則是被免職,黎陽地區行署副專員在被記大過處分之後,才四十出頭就安排到地區政協工委去了,一個本來相當具有政治前途的幹部的仕途就此終結,甚至連黎陽地區行署專員都受到了記過處分。

似乎被陸為民這一句話所震驚,尤其是陸為民那句和國內政治氣候不太一致讓沈子烈再度審視眼前這個年輕人。

國內政治氣候這個詞語不是隨便什麽人都可以說出口的,尤其是在這個年代,這種敏感時候,能用這個詞語的要麽就是一定層次的高級幹部,要麽就是一些活躍在風口浪尖的政治理論探討者。

這個年輕人何德何能敢在自己面前用這個詞語?

陸為民並沒有意識到自己言語中的瑕疵引起了沈子烈的極大震驚和好奇,他還在贊許沈子烈能夠在這種政治氣候下就能如此鮮明的提出三農問題需要國家的綜合戰略投入和政策支持才能解決這一觀點。

二十一世紀之後的中國在政治言論中早已經不像二十世紀九十年代初那樣諱莫如深了,一些敢於說話敢於實踐敢於探索的幹部甚至會被標之以個性化幹部標簽,頗得一些高層的欣賞。

但是在眼下這個年代,如果誰敢在領導上司面前用這樣的口吻說話,要麽就可能會被斥之為狂妄,甚至很有可能就會被打上烙印,而一般的幹部也根本不可能有這樣的政治素養來說出這種言語來。

沈子烈還在琢磨陸為民和現在國內政治氣候不太一致這句話裏的深刻含義,一時間沒有吱聲,陸為民意識到了自己是不是說話有些超前,連忙檢點了一下自己先前的語言是否有過格之處,也沒有發現什麽問題,這才稍稍安心。

這是和自己日後服務的老板的第一次見面,第一印象相當重要,而且他也從縣委辦周主任那裏知道甚沈子烈是一個不太好打交道的領導,前面那一個秘書就是因為不太合意,才會被打發走,所以周瑜明才會專門提醒陸為民也特別注意個人言行。

“小陸,我還有些小看你了,沒想到你對咱們國內形勢變化掌握很準確透徹嘛。”沈子烈笑了起來,“你在嶺南讀書,那邊不是說一直是咱們中國改革開放的先行之地麽?是不是在那邊感觸很深?”

“嗯,沈書記,我在嶺南大學讀書期間,也利用暑期時間進行了一些社會調查和實踐,感觸的確不少,尤其是在回到我們昌江之後,覺得反差更大。”陸為民點點頭。

“哦?是不是到了南潭就更失望更沮喪啊?”沈子烈饒有興致的直視對方的眼睛,“說來聽聽,主要有哪些方面的反差?”

“沈書記,您這是在考我麽?我可只是一個剛畢業的學生,對於一些現象和問題的認識也未必正確和準確,可不敢在您面前班門弄斧。”陸為民腆著臉坐直了身體。

“呵呵,小陸,你怕什麽?這不過是你我二人在這裏坐井觀天的私談而已,算得了什麽?我只是想聽聽你這個來自嶺南這個深處改革開放第一線的最直觀感受改革開放潮流的旁觀者的一些真實感受而已。”沈子烈搖搖頭笑了起來,這小子居然在自己面前拿捏起來。

“那,沈書記,我說的只是我個人的一些看法和感受,畢竟我剛入社會,看很多問題也不全面,做不得數。”陸為民撓了撓腦袋,有些靦腆的道。

“嗯,說吧,我還真想聽一聽呢。”沈子烈擺擺手。

陸為民也就不再客氣矯情,談了談他對嶺南那邊經濟發展和改革思路的一些看法感受,尤其是在談到嶺南那邊不太注重思想理論上的爭論,而更願意只做不說,少說多做,做了不說,這些做法可以避免一些無謂的爭執糾纏,沈子烈頗感興趣。

當陸為民談到自己在一個同學家開的玩具廠和手袋廠裏去實踐時,沈子烈甚至詳細詢問了陸為民同學這家廠子最初是怎樣搞來料加工,後來發展到直接從香港接到訂單,又如何購買設備,招募工人,完成生產,最後通過出口公司轉口出口到香港,實現企業經營升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