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東方欲曉 第三十五節 絕不回避

正如蘇燕青所料,曹剛的確心情糟透了。

安德健把他叫到辦公室詢問啟天紙業項目的情況時他還很高興,以為安德健準備強力推進這個項目了,正好這一段時間沈子烈不在,自己臨時主持縣政府工作,這樣大一個項目敲定不但可以彰顯自己政績,而且更重要的是可以向孫處長證明自己的確是不遺余力的促成了這個項目的迅速敲定。

沒想到一到安德健辦公室就接到了當頭一記悶棍,幾乎要把他打懵。

安德健把縣人大提出的質詢意見交給了他,讓他過問啟天紙業在洛門的造紙廠運行汙染情況,告訴他地區環保局也在過問這件事情,而這個項目也是地區環保局接到的第一個反應案例,要自己認真對待。

安德健還要求縣政府要認真考察啟天紙業項目如果落戶南潭經濟技術開發區可能給南河帶來的汙染問題,對這個項目要進行認真研究評估,要拿出科學的論證,就如何防止和解決可能出現的汙染,拿出一個公正客觀的意見來。

從安德健辦公室出來曹剛都還沒有回過味來。

這一擊真是把他敲得不輕,先前安德健對這個項目也持贊同意見,怎麽突然態度來了一個大轉彎?

汙染?拿汙染說事兒,難道說他安德健之前就不知道造紙行業的情形,這年頭汙染問題算個屁?!

哪個行業,哪家企業沒有汙染?怎麽從沒見你人大跳出來吆喝,也沒見你安德健這樣慎重其事的要求要認真對待人大的質詢?

尤其是造紙行業,放眼全國,再大的企業它也有汙染,你要讓它不汙染,還不如就直接把這個行業取締得了!

想到這裏曹剛更是覺得火往上沖,你要早點挑刺兒自己對孫芝蘭那邊的態度也可以曖昧一些,不把話說死,現在倒是好,一下子就把自己給逼到了懸崖邊上,信誓旦旦的給孫芝蘭打了包票,現在又不行了,對方會怎樣看自己?

這不是故意找茬兒麽?安德健他是吃飽了撐的?還是覺得要脫身了,想要故意把這事兒給拖過去?他安德健啥時候變得這樣怕事兒了?!

他也相信孫芝蘭肯定也通過人給安德健打過招呼,否則以安德健的深沉老到,之前根本不會對本來是政府的具體事務發表看法,但是現在安德健卻來了這麽一手。

縣人大,想到這裏曹剛心裏稍稍明悟一點,林順祿這條老狗看來又挑出來折騰了,這條老狗還真以為他縣人大就是權力機關可以否決一切了,媽的,不自量力!

如果不是林順祿是林家圍子的人,他會這麽迫不及待的挑出來?

只不過這個時候安德健這一把肩膀一歪,擔子卻落到了自己肩膀上,自己怎麽來處理,如何來給各方一個交待?

曹剛不認為人大的一紙空文就能阻擋一個項目的落戶,只要縣委縣府拍板的事情,它人大算個屁!難道說人大就不是在黨委領導下的了?他林順祿就不是縣委副書記了?

至於說地區環保局啥的,那都是暫時不理。

第一個案例又怎麽樣?先上車後買票的事兒到處都是,不是說要發揮行政效率特事特辦麽?啟天紙業這個項目完全就可以按照特事特辦的規矩來,大不了交點罰款就行了。

只要動作快,等到人大知道,那地基都已經打下了,協議都已經簽了,它還能如何?難道還能讓縣政府去毀約賠償不成?那它縣人大就要成為南潭縣人民的公敵!

關鍵在安德健,安德健不點頭,這一切都是空談,自己只是一個臨時主持工作的副縣長,這種事情上要去硬著頸項和人大那幫老鬼過意不去,那就是自找苦吃,要想折服林順祿,這南潭縣裏除了安德健沒有別人能行。

可安德健明顯不想去招惹林順祿,處在安德健的位置,就算是自己,也肯定不會去和林順祿較勁兒,可現在自己該怎麽辦?

想到自己已經在孫芝蘭和孫寶庭面前拍了胸脯,曹剛心裏就是一陣發苦,這可如何是好?

關鍵是這個啟天紙業在洛門的造紙廠汙染情況怎麽會落到縣人大那裏去?

曹剛當然知道林順祿的情況,啟天紙業在南潭開發區落戶,肯定會對南河下遊有一些影響,林家圍子那一段自然首當其沖,林順祿肯定不樂意。

但是啟天紙業是按照程序來報審的,在項目報建中也很明確的規劃了治汙設施建設,從理論上來說,只要這個治汙設施建成,啟天紙業項目就是合理合法的,對南河的汙染也都在可控可接受範圍之內,沒有誰能說三道四,就算是林順祿也不可能對此說三道四。

一個最為蹊蹺的問題就是誰把啟天紙業項目和洛門造紙廠汙染狀況聯系起來的?又是誰讓林順祿知曉了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