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東方欲曉 第七十九節 投機時代

吃了飯之後,甄敬才就回工地上去了,在葵花坪建了一個臨時辦公房,甄敬才平時就呆在那裏,每天要到晚上才回豐州市區住,一大早又要過去,這樣敬業的工作態度讓雷達也很感慨。

陸為民也走了,雷達發現何鏗似乎神情有些恍惚,“怎麽了,何鏗?”

“雷達,我還真不看懂陸為民這小子了,你不是說他現在在南潭不是很如意麽?我建議他跟我一起去北邊,他還是拒絕了。”何鏗從沉思中驚醒過來,目光依然有些迷惘。

“這有啥奇怪的,如果他不是這麽特立獨行,你我會對他這麽感興趣?怎麽,是不是又有啥刺激到你了?”雷達笑了起來。

何鏗搖搖頭,雷達猜到了一些,但是不完全,他也不可能知道真實情況,朋友之間也各有各的秘密,就像陸為民自己一樣,雷達和和自己也各有各的秘密,除非對方願意,誰也不會去刻意探聽對方的秘密。

但是何鏗是真的有些遺憾,如果陸為民願意跟自己去俄羅斯,他相信很多事情自己可以做得更好做得更完善,收獲也會更大,因為自己現在做的就是陸為民建議自己做的。

雖然這其中風險很大,也有無數不確定的變數存在,但是何鏗已經看到了一旦成功,可能帶來的巨大財富在向自己招手。

獲利最豐厚的行業是什麽,是投機!

那獲利最豐厚的投機是什麽?

是投機一個混亂的時代!

想到這裏何鏗就禁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陸為民這句話說得太精辟了,以至於他有一種把這句話銘刻下來作為紀念的沖動,而現在自己就正在投機一個混亂國度的混亂時代。

……

還是那輛奔馳,陸為民仰靠在右後座的椅背上,瞑目沉思。

何鏗再度誠邀自己和他一塊兒去蘇聯發展,陸為民知道對方應該是在頗有斬獲之後才會重新生出這種念頭的,事實上連陸為民也沒有想到何鏗在蘇聯的人脈關系竟然如此厚實,居然就被對方真的和索布恰克體系中人扯上了關系。

索布恰克是何許人,陸為民當然知道,未來十年乃至二十年活躍在俄羅斯政壇和經濟中的風雲人物有不少都和昔日索布恰克陣營有關系,雖然他們後來分道揚鑣,但是在這個年代他們都還處於蟄伏狀態。

陸為民記得自己當時只是和何鏗談及俄羅斯的情況時說到了幾個活躍分子,其中最重要的自然屬索布恰克和丘拜斯,如果能夠和這兩個人陣營中的人物建立較為密切的聯系,隨著俄羅斯的民主化私有化進程漸漸明朗化,這幫人可能就會在混亂的俄羅斯中一躍而出。

燒冷灶要講眼力,要講火候時機,更要將藝術,看來何鏗是個中高手。

陸為民能夠為何鏗的提供情況也僅止於此了,葉利欽這個時候已經不是何鏗能接觸得到的,那麽他就只能在可能會進入葉利欽陣營的角色身上打主意,就看這冷灶是否能成功了。

不過正如何鏗自己所說,既然是要燒冷灶,那就不妨多燒幾個,廣泛撒網,重點培養,哪怕只要有那麽一兩個能夠建立起關系,就算成功了。

陸為民很欣賞何鏗的執著和理智,一個非俄羅斯人和企業不要指望在俄羅斯這個國度為所欲為,就像一個外國人或者外國企業你也永遠無法在中國這塊土地上獨大一樣,最佳策略就是尋找合適的本國合作者,攜手共進,共謀發展,這樣才能攫取最豐厚的收益。

而何鏗對這一點有很深的認識,這或許是他在蘇聯這塊土地上生活太久所獲得的經驗。

面對何鏗的邀請要說沒有一點動心那是假話,但是陸為民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那顆噗噗猛跳的心。

眼高手低,自己去了未必就能像想象中的那樣遊刃有余,現實往往比想象嚴峻真實得多,只有像何鏗這種人才是真正可以在那塊土地上生存的角色,自己能做的不過是為他提供一些更宏觀上的指引罷了。

立足現實更理智一些,陸為民在這個問題上想過無數次,還是覺得自己真要想去商場上趟趟渾水,未必能如想象中那樣如魚得水,而政府機關裏恰恰是自己前世所熟悉的,有這份優勢不好好利用,非要去自己不熟悉的門道那就太不明智了。

何況陸為民一直認為如果自己能夠站在一個更高的位置,就可以去嘗試為一個地方的發展變化作出更大的貢獻,這比在搞企業也好,做生意也好,要有意義得多。

擺在自己面前的路有兩條,一條是回195廠,這是一條從頭開始的路,郭征對自己很看重,而自己也一直有一顆想要重振195廠雄風,為大飛機項目做一番努力的雄心,只不過這可以說是一步險棋,甄敬才離開了195廠,這個歷史輪回自己沒有打破,那郭征呢?如果郭征一直在195廠,也許自己的路回順一些平坦一些,但是三五年後郭征如果像前世那樣離開了195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