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亂雲飛渡仍從容 第六十九節 昭然若揭

等到陸為民和關恒離開之後,坐在皮椅子上的曹剛才舒了一口氣,有些疲倦的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慢慢搓揉著額際的皮膚。

據說這樣可以不但可以緩解壓力,還可以讓額部的皺紋舒緩許多,減輕老態。

來雙峰一個月,他就深刻感受到當縣委書記和縣長的差別。

在南潭當縣長時,他覺得秦海基威風八面風光無限,自己當縣長事事受約束,苦事兒累活兒都是你的工作,做出成績了,就是縣委領導有力指揮有方了,沒幾個領導記得你的辛苦操勞,那份兒憋屈郁悶別說多難受了,可你還得笑臉迎合,否則就是班子不團結,板子都得打到你縣長屁股上。

那時候他也曾無數次的咬著牙想再熬一熬,熬上三四年,媳婦兒熬成婆就好了,沒想到驚喜來得這樣快,才兩年時間,自己就跨越了這道門檻,從老二變成了老大,只不過是換了一個地方而已。

來雙峰之前,曹剛就有一定的思想準備,梁國威這個人他雖然不太熟悉,但是畢竟都是在一個圈子裏,他對梁國威的作風還是有些了解,霸道專橫,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剛愎獨斷,縣裏邊基本上是一言堂,李廷章雖然也是老資格縣長,但是在他面前也只能是當受氣包的份兒。

可就這樣一個風光一時無二的人物,就這麽一栽到底,快得甚至如小說故事情節一般,而且還連帶著兩個副書記都為之黯然落馬。

現在地委雖然還沒有明確對詹彩芝牽扯到亞洲國際事件中的責任,但是紀委對她的調查卻沒有結束,也還沒有拿出結論,只是先撤了她的職,而梁國威以生病的原因免職,甚至沒有給一個象征性的閑職,這也說明了在亞洲國際事件中他難辭其咎,至於說戚本譽被一腳踢到了旮旯裏冷藏,日後究竟會不會還要追究其責任也很難說。

雙峰遭遇這樣的大震蕩,導致原來以梁國威為核心的班子人心徹底渙散,要想重新把這股子人心凝聚起來,沒有一年半載根本不可能,加之本身經濟一直就在全地區屬於墊底兩個縣之一,曹剛也做好了來這裏過苦日子幹苦力活兒的思想準備,但是當他來了這一個多月之後,他才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在雙峰工作的難度。

梁國威的垮台直接導致了整個以他為核心的班子的坍塌,戚本譽和詹彩芝黯然出局,卻而代之的是虞慶豐和陸為民。

虞慶豐是地頭蛇,人熟地熟,但是這個人長期在紀委系統工作,威信雖然有,但是在縣裏邊人緣關系就不算好,過於古板方正的性格加上紀委特殊工作性質,使得他的工作思路顯得太過狹窄,考慮工作看待問題也就難以跟上局勢發展節拍,更缺乏開創性和主動性開展工作那種能力和動力。

連曹剛自己都感覺虞慶豐擔任這個縣委副書記就是地委為了平衡雙峰局面所做的一個妥協,要想協助自己在雙峰打開局面,別說虞慶豐本人現在存著什麽心思他都有些拿不準,就算是虞慶豐真有意支持自己,曹剛覺得都只能說是差強人意,湊合著理順局面也許能行,但要想達到自己所期望的那樣打開局面,真正把雙峰工作拿起來,恐怕難度很大。

孟余江原本是一個各方面能力和人脈關系都不錯的角色,但是對方和梁國威過於密切的關系讓人不得不讓地委三思,曹剛在接觸了這麽久之後,也覺得有些遺憾,如果地委能夠讓孟余江出任分管黨群的副書記,而讓虞慶豐繼續擔任紀委書記,也許自己的局面就要好得多。

曹剛很清楚,擺在自己面前的難題還不完全是縣委這一塊,而是縣政府那邊。

李廷章就像是一根卡在雙峰喉管上的魚刺一般,上不得,下不能,李廷章自己也知道他不可能再在縣長這個位置上幹多久,而雙峰也失去了他的位置,所以現在就是靜待地委安排,如果要過於積極熱心,只怕還要引來自己的懷疑,所以能夠這樣低調的撒手,也算是對自己的配合了。

如果地委能夠多給自己一年半載時間,讓自己在這一年半載時間裏從容的把局面理順,然後等到李廷章離開,來一個新的搭档,兩人再來攜手好好謀劃一下雙峰的發展,那就再好不過了。

但是曹剛卻知道地委是不會給自己這麽多時間的,無論是李志遠還是孫震對於豐州現在在全省所處的位置和目前所處的形勢下都不會容忍下轄任何一個縣的領導這種“不思進取”的舉動,這也讓曹剛扼腕嘆息不止,這種情況下,曹剛就不得不選擇另一條他極不願選擇的一條路,那就是和陸為民合作。

陸為民不是曹剛心目中合適的合作人選,如果不是別無選擇,曹剛也不會走這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