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快馬加鞭未下鞍 第三十四節 大局

陸為民回到雙峰時已經是晚上十二點過了,不過剛回到電力賓館的臥室裏,門就被敲開了。

除了馮可行,沒有誰會在這個時候來找他。

“才回來?”馮可行也知道他到豐州去了,聞到陸為民一身酒氣,搖搖頭,“少喝兩杯,年輕時候不覺得,到年齡大了,就知道厲害了。”

“我沒喝多少,只不過氣氛上不來兩杯不行,我原來的領導過來了,沈子烈,現在在省委宣傳部理論研究室當主任。”陸為民在馮可行面前也不遮掩什麽,“他現在處境不太好,情緒也就不高,我再不陪兩杯,就更不好了。”

馮可行知道沈子烈,陸為民當秘書時的第一個老板,南潭縣的前兩任縣長,幾年過去了,陸為民都已經走上處級幹部職位了,他原來服務過的老板卻還在處級幹部上停滯不前,的確不是一回事兒。

就算是陸為民是個異類不能以常理計,但是當時沈子烈不留在南潭縣繼續當縣長,而是選擇了回省裏,自然也就有些回省裏的底氣才對,沒想到一走幾年居然還是在理論研究室當主任,聽陸為民的語氣應該是混得不好,而現在看見昔日秘書都已經是一縣之長了,這心裏邊的滋味怕也就是苦澀得很了。

“沈主任回去幾年了,也沒動靜?”馮可行坐在沙發上,隨口問道。

“省裏邊那塘水有多深你還不知道?當時有想法,並不代表你的想法就能變成現實,有些時候稍稍一點意外就足以讓你很多設想落空,他回去錯過了一些機會,所以就……”說到這裏陸為民也有些唏噓,可以說沈子烈選擇回省裏這個舉動也直接導致了他這後半生太多的變數,他的事業,他的家庭,都因此被引上了一條不可預測之路。

“哦?照說他既然選擇回省裏,應該有些底氣才對,怎麽幾年都窩著不動?”馮可行也有些好奇。

“有些事情說不清楚,有時候甚至就是領導一變,你所精心準備的,滿懷期望的,所有的一切都只有推倒重來了。”陸為民淡淡的道。

陸為民這話也觸動到了馮可行的隱痛,如果張天豪繼續擔任豐州市委書記一兩年,馮可行有很大把握能夠上到副書記或者常務副區長這個位置,即便是不留在豐州市,出來也至少可以在哪個縣撈個副書記當一當,但是張天豪走得太快,就把他們這些原來跟著張天豪的人給害苦了,像自己被發配到這全地區末流的雙峰縣來當紀委書記,甚至連副書記都掛不上一個。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不願意在這裏慢慢老去的他才願意與陸為民結盟,不惜一切代價的為陸為民打拼,一方面也是為了證明自己,一方面也是看好陸為民的發展前景。

見馮可行面色微動,顯然是心裏有所觸動,陸為民也知道自己的話觸動到了對方內心深處的傷疤。

豐州市他們這幾個原來是張天豪一系的人馬都遭到了清洗,郭洪寶上台當然不會容忍原來張天豪的人馬繼續留在豐州,而上邊又有苟治良做後盾,安德健和張天豪關系也很一般,那麽豐州市原來人馬洗牌也就是必然的了。

豐州市委副書記謝傳忠被調到地委黨校擔任副校長,組織部長高大德被交流到大垣擔任組織部長,副縣長龍飛交流到阜頭擔任副縣長,馮可行被發配到雙峰,除了政法委書記上官深雪因為靠上了地委政法委書記周培軍以及另外一個副縣長不知道什麽原因能夠留任外,原來張天豪一系的人馬幾乎被席卷一空。

一朝天子一朝臣這句老話在豐州市上一輪的人事調整中得到了最淋漓盡致的詮釋。

不過苟治良和郭洪寶雖然在這一輪清洗中看似占盡上風,但實際上並未得多少利益,幾個諸如市長、副書記、組織部長這些關鍵位置都是從地區直接下去,而更為重要的是郭洪寶想要援引慣例進入地委擔任地委委員這個意圖遭到了阻擊,至今都未能擔任地委委員,這也很大的影響了郭洪寶在豐州市的掌控力和影響力。

張天豪也意識到了他的離開對他原來的人馬造成了多麽大的影響,所以才會不遺余力的想要把自己和馮可行的關系拉近,也才有了春節期間的密會。

陸為民也知道張天豪不是等閑之輩,現在雖然只是昌西州常務副州長,但是他相信以張天豪的本事,在這個位置上不會呆太久,陸為民推斷在這個位置上張天豪最多能呆上兩年可能就要動一動,而馮可行也的確是一個有些能力的人,他的到來對自己有益無害,所以他當然不會拒絕和馮可行的結盟。

“可行,這麽晚不會只是來找我說些閑話吧?”陸為民岔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