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從頭越 第二十五節 分化與拉攏

從錦江大酒店一出來,上了桑塔納,宋大成就完全沒有了先前興奮的醉意,恢復成了平素的冷靜深沉,甚至眉頭間還多了幾分懊惱。

駕駛員注意到了老板表情的變化,給宋大成開車多年的他,知道這是老板要認真考慮問題的表現,所以把車開得特別穩,寧肯慢一點,也絕不踩急刹,也不停下來,哪怕是過家門而不入,只要老板不吭聲,他就不會停下來。

在參加這個聚會的時候,宋大成並沒有想太多,這個省委黨校時候的老同學在省國稅局工作,以前並沒有多少交道,但是也一直有聯系,宋大成一直以為是一個簡單的聚會,但是當他碰巧遇到了陶行駒時,他就覺察到恐怕不是那麽簡單了。

他不確定這是不是一個偶然,但是即便是一個偶然,也一樣讓宋大成有些煩心。

陶專員的態度很親熱,談話中也對阜頭的發展充滿了期望,這種場合下,宋大成自然也要介紹一下阜頭今後的一些想法和打算,不過讓宋大成感到意外的是陶專員似乎絲毫沒有之前在經濟運行分析會時表現出來的那種不滿情緒,相反倒是對阜頭的發展十分感興趣。

如果只是飯局上的偶遇,宋大成也不會有那麽強的不安感,但是吃了飯之後,陶行駒很隨意邀請宋大成一起坐一會兒,這就讓宋大成不安感頓時增加了幾倍。

雖然只來了短短一個多月時間,地委書記孫震和行署專員陶行駒之間的不睦就已經不是秘密了,在經運行會分析會上的兩個人表現出來的觀點迥異和針鋒相對更是讓台下人都嗅到了濃烈的火藥氣息,好在之後這一月裏兩個人似乎又都保持著了一種克制,但其間的冷淡疏離已經無法掩蓋。

在李志遠時代,哪怕是李志遠和孫震觀點差距再大,似乎也沒有過這樣的狀態,而現在陶行駒一來才一個多月,似乎書記和專員之間的關系就到了劍拔弩張的境地,這讓下邊人心裏都有些打鼓。

陶行駒還未到阜頭調研,但是已經調研了豐州市、經開區和古慶縣。

據說在調研過程中也是有贊許也有批評,像在豐州市和古慶縣是給予了嘉許,而對於經開區卻是毫不留情的嚴厲批評,甚至明確表示經開區班子表現辜負了地委行署的期望,要認真檢討,找出適合經開區自身發展的路徑。

陸為民和宋大成根據了解到的情況對陶行駒的調研也做了一個分析評判,也算是為陶行駒來阜頭調研做好準備,他們覺得陶行駒在不少問題上的分析判斷還是比較準確的,但是也有一些夾雜了他個人的觀感情緒。

像在古慶,陶行駒對古慶打通東出通道非常支持,甚至明確表示地區要全力支持古慶做成這件事情,而他在經濟運行分析會上卻很批那種不顧實際情況大手筆搞基礎設施建設的行徑,這種反差讓人很難接受。

古慶東出通道投資規模遠遠超出阜臨公路和阜雙公路總和,對於古慶來說這就是明智之舉,把資金用在刀刃上,而阜頭建設阜臨公路和阜雙公路就是不切實際的揮霍浪費了?

豐州市同樣如此,豐州的市政道路規劃規模和投入相當於阜頭縣環城線和新區建設的幾倍,這其中還有大量地區財政的補貼,阜頭自力更生,卻反而受到非議責難,被指為竭澤而漁,這更讓陸為民和宋大成感到憤憤不平。

誠然,古慶和豐州的經濟總量遠高於阜頭,他們的財政收入也遠強於阜頭,但那是去年的數據,按照今年上半年阜頭經濟增速表現,阜頭經濟總量翻番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而財政收入同樣如此,突破億元可能性很大,這實質上已經和去年的古慶和豐州相差不大了,為什麽陶行駒會看不到這一點?

陸為民很輕描淡寫的告訴宋大成,他和陶行駒之間的“私人過節”,這才讓宋大成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這也讓宋大成更有些看不上陶行駒。

為官者,豈能將這些兒女間私人糾葛帶到工作中來,即便是內心深處你再不喜歡,那也只能擱在心中,哪有這樣直截了當大明其道的發泄出來的事情?

當然,對陶行駒的輕視不滿也只是在宋大成內心深處罷了,陶行駒之前和他也沒有任何交道,今後有也只是工作上的事情,瓜葛不大,但是今天的“巧遇”卻讓宋大成內心有些擔心了。

“巧遇”加上這一勉強算得上是“暢談”的對話,對方流露出來的意思就很明顯了。

在和那個黨校同學在一起的時候,那位黨校同學也不經意的談到陶行駒是省委副書記、省長邵涇川在昆湖時的老部下,深得邵省長的信任,來豐州地區擔任行署專員應該是一個過渡,言外之意似乎也在傳遞著一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