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從頭越 第九十一節 話裏有話,弦外之音

對於這個問題這些現象,陸為民不好置評。

事實上鄉鎮企業的狀況在經歷了八十年代末期的輝煌之後,就開始出現下滑趨勢,這種趨勢在九十年代中期顯得尤為明顯。

隨著私營企業逐漸擺脫了行政束縛,國家政策逐漸對私營企業的解禁,私營企業的活力逐漸開始展現出來,發展突飛猛進。

而以鄉鎮企業為代表企業在機制上陷入了和國企一樣的官僚病,但是在資金和技術以及國家各方面的扶持政策上又遠無法和國企相比,而機制和活力上又遠無法和私營企業相提並論,這種陷入前後夾擊的情形下,很快就開始衰敗下來。

關於“蘇南模式”和“溫州模式”的爭議也開始從理論界向政界延伸,以鄉鎮企業為主導的“蘇南模式”和以私營經濟為主導“溫州模式”在經歷了前期“蘇南模式”壓倒“溫州模式”之後,逐漸被“溫州模式”所壓倒。

而一些思想更為敏銳觀念更為開放的蘇省官員已經開始反思“蘇南模式”的弊端,並且提出了要改革現有蘇南集體企業經營模式,明晰產權,推進企業產權改革,進一步激發企業活力。

這種產權改革其實就是前期浙省那邊已經嘗試過的,只不過浙省那邊的動作雖然大,但是卻是不吭聲悶頭幹,所以一時間也沒有引起多大波瀾。

蘇省的幹部們在探討這個問題時,顯然就沒有那麽注意了,很快就引來了國內媒體的聚光燈,即便是蘇省省委書記在最初表態支持產權改革後,也不得不小心的收了一收,表示這只是他個人意見,還需要常委會進一步研究。

昌江這邊的情況也大體相似,只不過這邊無論是鄉鎮企業還是私營企業的發展都無法和江浙那邊相比,陸為民在雙峰就已經大刀闊斧得把所有的集體企業通過兼並重組、轉讓等方式來轉化為私營企業。

而事實也證明陸為民的觀念是正確的,企業一旦解決了產權問題,其發展的速度便會得到全面釋放。

雙峰的鄉鎮企業搖身一變成為私營企業之後,迅速爆發出空前的活力,其發展勢頭比起那些招商引資而來的引進企業更為強勢,只是因為在規模上略有不足而已,但毫無疑問的在雙峰全縣經濟發展中扛起了半邊天。

只不過在鄉鎮企業產權量化改制這個問題上,不是所有人都有陸為民這麽大的膽魄,畢竟這是要冒相當大的政治風險,他們都寧肯采取走招商引資的路子而不願意去觸動原有的集體企業。

一旦改革效果不彰,或者因為牽扯到國有資產流失的問題,操刀者很容易陷入麻煩中,而這對一地主官的升遷也許就是致命的,他們都寧肯回避這一問題。

陸為民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當然這也與他前瞻性視角有關,至少他印象中還沒有哪個因為推進集體企業產權量化改制而受到冷落,只要你很小心的在改制程序上做得更周密細致一些,而相反這種創造性的改革,反而容易獲得一些在觀念上較為開放的領導青睞。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不但是自身工作的需要,同樣也是一種“政治投機”,一場回報豐厚的“政治投機”,所以陸為民義無反顧,在雙峰如此,到了阜頭亦是如此。

從現在各地鄉鎮企業的表現來看,很多地方的鄉鎮企業已經陷入了困境,改制已經成為必然,而走到前面者無疑就成為受人矚目的創新者,陸為民就是這些創新者中的佼佼者。

見陸為民對這個問題只是笑而不語,祁戰歌也知道陸為民的顧忌,自己可以說,陸為民卻不好評價。

“在這個問題上,省裏其實已經有了一個比較清醒的認識,只是質疑和反對的聲音依然很大,有些人喜歡把這個問題提升到國家根本性質層面來大炒特炒,所以省裏也還有些顧慮。”

“祁部,這也正常,畢竟我們身處一個變革的時代,很多事情都是前人所未觸及的,囿於自身思維的限制,他們一時間無法接受也很正常,但是我始終需要堅持一點,那就是實事求是,正如小平同志在南巡講話中所談到的,要把‘三個有利於’作為檢驗當的一切工作的主要標準,是否有利於發展社會主義社會的生產力,是否有利於增強社會主義國家的綜合國力,是否有利於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就我個人來看,或者說站在一個窮縣的縣委書記角度來看,是否有利於提高人民生活水平更為重要。”陸為民字斟句酌的道。

祁戰歌盯著陸為民,眼神有些變化,良久才緩緩道:“為民,請記住,小平同志在這‘三個有利於’中都提到了‘社會主義’這一詞,集體企業產權量化改制,在有些人看來就是倒退,就是企圖變天,是潛移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