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萬木霜天紅爛漫 第三十六節 作錯,作足

郭躍斌也在觀察著陸為民的表情。

他何嘗不清楚陸為民的難處。

尚權智並不是邵涇川的嫡系,但是這一輪國企改革對省裏倚仗極大,很多工作都要依靠省裏,尚權智雖然目前牢牢控制著宋州的局面,但是童雲松和魏行俠那邊卻聯系著邵涇川。

陸為民要想在這一輪國企改革中打開局面,就得要做到既要讓尚權智放心信任,又要密切與童雲松和魏行俠的關系,求得他們的支持,同時還要排除來自宋州本土守舊勢力和既得利益群體的阻撓和幹擾,盡可能的贏得宋州本地改革派的認可。

可以說諸多利益糾葛在一起,而結點就匯聚在陸為民身上,這份壓力這份責任不可謂不大,而要平衡這裏邊各種關系和利益,就更考驗陸為民的政治智慧和領導藝術。

這一段時間陸為民和童雲松、魏行俠走得比較近,尤其是與魏行俠之間的關系似乎日漸密切,照理說國企改革的工作作為市委分管黨群工作的副書記咋參予度上是用不著那麽費心的,但是魏行俠卻很感興趣,已經遠遠超出了作為一個市委副書記應有的姿態。

童雲松不必說了,作為市政府代市長,經濟發展中很多工作就和國企改革息息相關,自然交流密切,在市裏邊開會的時候,領導們的一言一行都能體現出一種態度,尚權智何等人物,對於這些潛移默化的變化豈能感悟不到?

郭躍斌不知道楊永貴的發難是不是得到了尚權智的授意,但是陳昌俊的質疑是絕對獲得了尚權智的默許的,而且他還可以肯定,如果不是童雲松和魏行俠很理智的保持沉默的話,恐怕還會有某個常委繼續跳出來炮轟,沈子烈?曹振海?孫承利?他不確定。

陸為民臉色似乎沒有多少變化,但是又像是在一瞬間完成了幾個變化,讓人無從猜測。

“斌哥,我做錯了什麽嗎?”陸為民有些懶散的攤攤手。

“不是你做沒作錯什麽,而是你做沒作足什麽。”郭躍斌回應道。

陸為民沉默不語。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但是不取得童雲松和魏行俠的全力支持,這項工作就必然遭遇相當大的困難。

以自備電廠為例,如果沒有省力的大力支持,根本連想都別想,利用童雲松和魏行俠與邵涇川的特殊關系,可以很大程度消除一些不必要的羈絆和矛盾,最大限度的獲得省裏的支持。

而魏行俠來宋州也充分說明了一些問題,陸為民不是看不到,他相信尚權智也應該看得到,當前這種局面,合則兩利,分則兩敗,誰都耽擱不起。

看來尚權智的心胸也不像自己想象的那麽寬廣,但話說回來,如果在這方面都寬廣無邊了,只怕官場上也再無如此多的勾心鬥角了。

沒做夠什麽,陸為民知道郭躍斌話語裏的含義,這段時間這家夥跟尚權智也很緊,大概也是聽到了一些聲音,當然也有可能是尚權智有意通過郭躍斌的嘴來傳遞這個聲音,他以為尚權智對這一點不會在乎,但是現實卻表明,尚權智很在乎。

“帶隊伍的人,考慮問題不可能像我們這麽簡單,不能用我們的角度去判斷領導。”郭躍斌笑了笑又道。

“行了,我知道了。”陸為民沒好氣的道。現在他還沒有資本,的確,站在尚權智的角度,他本人也許可以不在意,但是他陣營裏的人呢,陳昌俊、沈子烈、曹振海會怎麽看?其他人,諸如楊永貴之流又會怎麽看?

……

顧子銘抹了一把額際的汗珠,假日酒店的中央空調溫度開得並不高,但是這來來回回安排都是一路小跑,顧子銘也覺得身上有些熱意了。

這是他第一次單獨來安排飯局,作為常務副市長,陸為民飯局很多,但是大部分都是他參加飯局,或者是市府辦安排,陸為民私人請客,還是第一次。

據說來客是豐州那邊幾個企業界人士,對於陸為民在豐州那邊的情況顧子銘也有所了解,陸為民是搞經濟發家的,無論是在雙峰還是在阜頭,都很受那邊企業界的青睞,而陸為民本人也和那邊企業界關系密切,有一些關系良好的朋友也很正常。

顧子銘不清楚這幾位所謂陸為民的企業界朋友究竟算是個什麽層面,但是能得陸為民私人請客,顧子銘估計應該還是頗受陸為民看重的。

假日的三百塊錢一桌的規格算是不錯了,顧子銘審了審菜單,劃去了幾樣大眾菜,這種客人不多而且是有目的而來的做客,吃飯拼酒往往不重要,談話才是主題。

在酒的選擇上顧子銘猶豫了一下,陸為民現在不怎麽喝白酒,偶爾喝就是豐登特曲,他平常都喝紅酒,基本上都是長城,也不知道這位是怎麽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