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浪遏飛舟 第十六節 錯綜

尚權智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一些,眉宇間已經有了一絲陰霾。

不為人覺察的瞄了一眼尚權智,陳昌俊內心深處抽動了一下,對於尚權智他太了解了,這是尚權智很不滿意的表現,他不知道自己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是否為尚權智覺察了,不,尚權智肯定是覺察了,關鍵在於尚權智對自己這樣做是否滿意。

什麽都瞞不過尚權智,陳昌俊也從未指望瞞過尚權智。對於自己的想法,尚權智不是不清楚,但是始終沒有給自己一個明確答復,這讓陳昌俊內心也有些不滿,只是常年處於尚權智的積威之下,陳昌俊內心再是不滿,也只能藏在心裏。

但是他也不願意因為尚權智的不滿意就什麽也不做,在他眼裏,楊永貴不過是一個將死之人,不足掛齒,但是並不代表楊永貴就毫無價值了,用得好,楊永貴一樣可以發揮不一般的作用,比如像今天。

陳昌俊也說不清楚自己為什麽和陸為民格格不入,他也曾經認真分析過,從陸為民一來,似乎自己就把陸為民列入了一個可能對自己造成威脅的對象,事實上也的確如此,陸為民融入宋州很快,快得讓陳昌俊難以接受,從宣傳部長到政法委書記,最後一部越到常務副市長,尤其是最後一躍,讓無數人都為之側目。

即便是知道自己並不是目前宋州市常務副市長的最合適人選,但是當陸為民坐上這個位置時,陳昌俊還是發現自己忍不住對這個家夥充滿嫉妒了。

對方他年輕了,而且這樣迅猛的攀升速度,不能不讓人心生忌憚。

位置只有那麽多,誰都想要進步,你占了一個位置,也許就卡住了別人下一步進步的咽喉,打亂了人家進步的節奏,也許別人失去了這個機會,便永遠都難以再有寸進,這個世界就這麽殘忍而現實。

陸為民一步走上了常務副市長位置,但是在市委常委中排位他依然靠後,楊永貴離開現在崗位是遲早的事情,自己能不能坐上這個市委副書記位置,陸為民就是最大的敵手。

陳昌俊一度也想和陸為民握手言和,他也知道這個時候和陸為民對峙抗衡不是好時機,無論是尚權智還是童雲松,甚至是省裏的某些領導都對陸為民寄予厚望,希望陸為民能夠在宋州經濟發展上拿出一些像樣的動作來,振興宋州經濟,如果草率的與陸為民較勁兒,只會適得其反。

冷眼旁觀,不即不離,甚至適當合作,這本來是陳昌俊給自己確定的與陸為民交往的原則,但是很快陳昌俊就知道這個方式行不通。

陸為民的氣勢太盛了。

尤其是從去年年末開始,陸為民就是大手筆不斷,從新麓山集團到華達鋼鐵項目,再到遂安的風雲通訊項目,一記接一記,每一個項目都是涉及數億元的投資,如果說新麓山集團還是陸為民搞創新,在本土企業裏邊挖潛力,那麽華達鋼鐵項目和風雲通訊,那就是實打實的從外邊引進來的資金項目了,尤其是這個華達鋼鐵項目,十個億的投資,這份風頭足以壓倒任何一切。

如果放任陸為民這樣下去,其結果根本不用想,陳昌俊知道自己只怕就真的只能在組織部長這個位置上一直坐下去了,這還要建立在尚權智繼續擔任市委書記的前提之下,而很顯然尚權智在市委書記位置上不可能呆太久了,這一點尚權智也給他隱約透露過了,最遲明年下半年,尚權智就會離開,而自己該怎麽辦?

他必須要在尚權智離開宋州之前有一個突破,而目前最佳的機會就是楊永貴的市委副書記位置,他只有坐上這個位置,才能擺脫普通常委的身份,真正具備外調其他地市主政一方的可能性,否則便只能庸庸碌碌的在這些個常委身份裏晃來悠去,最終一事無成,他不甘心,為此他可以付出一切,和楊永貴合作不過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尚權智不會看不到這一點,而他沒有阻止自己,這也就說明尚權智也覺得陸為民有點兒功高震主的味道了。

誰才是宋州真正的掌舵者,陸為民似乎有點兒忘乎所以了,而童雲松和魏行俠兩人似乎又在刻意的要把陸為民推得很高,也不怕陸為民摔下來摔個半死。

當然,尚權智也不希望看到宋州局面變得混亂不堪,所以他只是想要打壓一下陸為民,而自己呢,各取所需吧,就像楊永貴也一樣,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這樣。

楊永貴早不早就拋出了他願意主動離開市委副書記的位置,但是他卻提出了一個近乎於奢侈的要求,擔任市人大主任。

十五大之後,中央有一個精神下來,就黨委書記和和人大主任可以兼任,但是這只是提出來一個方向,各地連省一級都尚未開始實施,所以按照慣例人大主任既可以單設,也可以由一些資歷較老的副書記兼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