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俏也不爭春 第一百五十一節 發作

“老周情緒有些激動啊,是不是太過於敏感了?”全市金融工作會議間隙時間,張天豪走出會堂,扭過頭問了跟在一旁的祁戰歌。

“我也覺得有些奇怪,組織部的方案都還沒有出來,怎麽他就那麽激動?認為部裏邊不尊重紀委方面的意見,組織部什麽時候又不尊重紀委的意見了?方案出來,紀委也要參與研究,但是初方案肯定是組織部來制定,怎麽就叫不尊重紀委的意見了?何況組織部也在紀委搞了座談和個別談話,這也是征求意見的一種方式,老周這是不是有點兒覺得紀委就成了哪一個人的一畝三分地,他就能代表整個紀委,組織部門連征求別人意見都不行了,別人也都不能過問了?”

祁戰歌的語氣也變得有些不太客氣。

應該說他和周培軍這麽幾年來都還是相安無事的,但是隨著周培軍表現得越來越護犢,手也伸得越來越長,祁戰歌對周培軍的看法就有些變了,但是張天豪對周培軍一直持容忍態度,他作為市委副書記也不好多說什麽,但是早就有想法要打壓打壓周培軍這種有些過格逾線的舉動。

這一次陸為民、黃文旭、強勇隱隱勾連起來的動作也讓他覺得是一個最佳時機。

政法系統被周培軍把持多年,即便是強勇來了兩年,仍然有點兒水潑不進針插不入的感覺,強勇也和祁戰歌提了多次意見,甚至也找過張天豪,但是張天豪好像一直保持著克制忍讓,祁戰歌清楚張天豪和周培軍的淵源,畢竟是多年的關系,而且周培軍還曾經算是張天豪多年老上級,也有過相當長的蜜月期,在沒有摸清張天豪的態度之前,祁戰歌都不好輕易表態。

但是這一次不一樣,祁戰歌覺察到了張天豪態度微妙的變化,可能與陸為民找張天豪匯報過一些事情有一定關系,尤其是公安隊伍表現出來的各種不盡人意的情況,也和人事部門存在的各種陳規陋習和不佳表現有關,當然更和撤地建市前紀委未打招呼就調查市裏邊確定下來的伏龍區政府區長馮西輝個人作風問題有很大關系。

在祁戰歌看來,恐怕真正觸動張天豪的還是最後一個問題,一個不受控制獨立於黨委之外的紀委,那還得了?對一個正處級幹部的調查,作為地委書記之前都毫無知曉,這是一個什麽概念?哪怕只是一個最初步的線索核查,那也不一樣,這是一個原則問題,一個態度問題。

既然張天豪的態度已經有了變化,那麽作為市委副書記,祁戰歌當然要緊跟而進,把握好每一個機會了,尤其是在周培軍樹敵頗多,還隱隱有逾線侵犯自己權屬的跡象時,祁戰歌當然不會客氣。

在祁戰歌看來,給周培軍一個教訓有助於對方搞清楚形勢,免得以後會有更多的麻煩和沖突,尤其是在陸為民對周培軍越來越不滿,越來越不耐煩的時候。

聽出了祁戰歌話語裏的一些情緒,張天豪一時間沒有回應。

他知道周培軍在市委裏邊不太受歡迎,即便是一度和周培軍站在一條線上的魏宜康和曹剛,也不過是事急且相隨而已。

倒不是說周培軍這個人太獨,而是周培軍年齡原因已經限制了的政治前途就此為止了,正因為有了這種心態,使得周培軍越來越注重考慮他個人的利益,尤其是特別喜歡插手在人事上的安排,大概是總覺得這是維系他自身威信和影響力的最好手段。

他把持著政法系統的人事調整,強勇幾次提出來政法系統要調整,但是周培軍一得到風聲便在祁戰歌和黃文旭那裏打招呼,紀委這邊也是一直不動,而且還硬生生把張菊平給安到了人事局長位置上,弄得祁戰歌也不勝其煩,自覺被侵蝕了權力範圍的黃文旭更是怨氣很大。

不過多重因素讓張天豪一直對周培軍的動作持默許態度,一來周培軍以前的確有恩於自己,在自己和苟治良鬥法時期受惠於周培軍的幫助良多,只要不是太過分的事情,張天豪都願意容忍,二來周培軍在仕途上已經基本上喪失了動力,他唯一的希望大概就是指望著章丘育從政協主席退下去時他能接班,三來周培軍的存在也算是他作為市委書記居中平衡的一塊砝碼,哪怕這塊砝碼忽輕忽重,不那麽順手。

但這一切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不能影響到整個豐州大局。

而現在周培軍的表現明顯是犯了眾怒,而且這段時間的表現也的確超過了張天豪的容忍度。

其他都好說,唯獨不打招呼就調查馮西輝,讓張天豪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也讓張天豪覺察到恐怕自己之前的放任起到了不良效應,讓周培軍有些忘乎所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