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卷 橫刀立馬 第一百八十二節 公私

“政協委員當然要發揮自己的作用,很多人把謀求進政協當成一種政治光環,護身符,尤其是一切民營企業家更是如此,卻很少思考過自己擔任了政協委員,其實也是一份職責,一份體察民情之後向黨委政府反應各個行業領域存在的問題,並督促黨委政府來落實整改解決問題,這是一個合格政協委員應該做的。”陸為民點點頭,“我對上屆政協的表現不太滿意,現在老葉擔任政協主席,我也和老葉交換過意見,對於那些純粹只想鉆進政協來謀求一層皮的角色,該清理要清理,該勸退的要勸退,同時也要引導政協主動開展工作,要鼓勵政協委員正確履職盡責,行使自己的權利的同時,也要盡自己的義務,不要讓政協變成一個不倫不類的大雜燴。”

季婉茹也沒想到自己一番話引來陸為民這麽大的感慨,不過她現在也非昔日那個剛踏入商場的女孩子了,從區政協到市政協,也算是沉浮顛簸好幾年,對體制內的很多東西已經有了很深的體悟。

“為民,事實上我們國內政協的機構本身在定位上就比較模糊而且尷尬,我估摸著在建國之初國家設立這個機構也是有些模仿國外參眾兩院這個格局來的,但是我們國家這種一黨執政的體制也就決定了我們的政治體制不可能采取國外的參眾兩院模式,其具有的權力更不用提。不要說政協,就是人大這種本來該是最高權力機關的機構都被視為橡皮圖章,政協每年都有不少提案提交,但是得到回復的有幾樁?或者都給了書面回復,但是每一樁回復都是各種解釋和理由,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還不就那樣?對於一個沒有強制性的監督或者說協商機構,實際上也就是沒有權力,當然沒有人理睬了,所以你要說大家在提案時有多大興趣和熱情,實在是有些勉為其難了。”

季婉茹也曾經是在體制內工作過,後來下海,現在又再度進入政協這種機構,算是對體制內外都有很深的感受,所以說起話來也是切中時弊要害,“權責相當,沒有權力,自然也就沒有責任,舉個最簡單的例子,政府每年的預算使用情況,都要向兩會匯報,但是有幾時是真正匯報過的?或者真的把預算賬目拿出來,又有幾個人大代表和政協委員看得懂?又有幾個人認真聽過?每個部門的預算如何使用的,又有誰向人大政協公開過?連這些最直接最簡單的都做不到,何談其他?”

陸為民同樣沒想到自己隨口有感而發會引來季婉茹如此多的反彈,但他知道季婉茹所說的沒錯,人大和政協的定位問題哪怕是十年後也一樣存在很大爭議,就像她提到的預算使用公開明晰問題,這個問題何等敏感,幾乎要把政府部門衣衫剝盡,為什麽一直提倡公平公正公開,而公開是最基本的一條,只有公開了,你才能辨明其是否公平公正,十年後各級政府部門面對越來越高的要求公開的呼聲不也是一樣使出各種手段來“抵擋遮掩”,那些“曬賬單”的現象最初出現還不是引發很多人的不適應,但是當真正作為一種制度推進之後,大家不也就逐漸適應了?

“體制的變革也需要一個過程,倒逼也好,頂層設計主動推進也好,當一個機構都成了可有可無的時候,那麽就真的面臨變革了,我不認為人大和政協已經成為可有可無的機構,但是人大和政協應當找準自己的定位,人大和政協究竟該做什麽?人大代表們政協委員們又該履行那些職責?發現問題也好,監督落實也好,職能部門如果不履職,或者文過飾非,推諉扯皮,又該怎麽辦?罷免程序,問責程序,怎麽來做到落實?可否有信任投票這類的具體實施辦法來解決職能部門的履職履則問題?這些都需要摸索和探討,這些都需要過程,當然如果我們的人大代表們和政協委員們有這方面的精力和專業知識來進行研究,那就更好了。”

見陸為民對自己的意見這麽認真,季婉茹內心也很欣慰,只是這樣大的話題哪怕陸為民是市委書記也解決不了,也就只能探討一番罷了。

“瞧我們說話都說忘了,你還沒有吃多少東西吧?”季婉茹這個時候才注意到陸為民身上有些酒氣,但是估計對方卻沒有怎麽吃東西,弄不好就是喝了一肚子酒就出來了,趕緊道:“你等一下,我馬上把菜端上來。”

……

一切都是那麽自然。

既然來了季婉茹這裏,陸為民自然就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

他和季婉茹也不是第一次,但是兩個人之間卻始終沒有像他和虞萊那樣水乳交融親密無間。

不過當飯後兩個人依偎在沙發上有一口沒一口的抿著紅酒看著電視時,一切也就那麽自然而然的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