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卷 江山如此多嬌 第七十八節 人不能踏進同一條河流

“玉琦,是不是有什麽心事?”陸為民站起身來,拿起杜玉琦的茶杯替她倒滿水。

“心事?”杜玉琦想要自己來,但是被陸為民擺手制止了,杜玉琦也就沒有再矯情,“心事倒說不上,只是有些煩躁。”

“煩躁?”陸為民笑了起來,“能讓你煩躁的事情還不叫心事?說吧,你我都是老同學了,沒啥不好說的吧?曹朗上午的飛機回來,風塵仆仆,中午就能到,一起簡單吃個飯。”

杜玉琦咬了咬嘴唇,覺得有些不好啟齒,但是想想這種事情一來陸為民走南闖北這麽多年,可能也見得多了,沒準兒早已經琢磨出來一些東西,二來大大方方坦然說出來,還心裏踏實一些,憋在心裏,最終還是得抖落出來,反而落了下乘。

“為民,你讓我說的,我可就說了,先說好,我這是受人之托,但是我會實事求是的說,你都是當市委書記的人了,肯定有你自己的判斷力,自個兒評判,自個兒決定,無需考慮我任何想法心境。”杜玉琦看了一眼陸為民,最終才緩緩道。

陸為民的確也猜到一些什麽,人非聖賢,也不是生活在真空中,免不了七情六欲和親朋好友,自己和曹朗都是畢業於嶺南大學歷史系的這段簡歷都是見了報和政府網站上有的,像熟悉杜玉琦的人,自然也能夠聯想起來,這很正常。

點點頭,陸為民表情沒有太多變化,替杜玉琦把注滿水的茶杯放好,重新回到自己座位上,靜待杜玉琦的娓娓道來。

杜玉琦大概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袒露自己的心扉,連她自己都覺得奇怪,自己怎麽就能在陸為民面前如此放得開,或許是陸為民現在的地位已經足以俯瞰眾生,自己和前夫那點兒事情在對方心目中已經算不上什麽,就算是說出來也不會引來對方的其他感受,自己心中似乎也一下子卸下了一塊大石頭,驟然變得輕松許多。

“就這麽簡單,這也就是我為什麽會離開的原因,當初離開的時候還是充滿了負面情緒和不甘的,但是在華民慈善基金會呆了這兩年後,負面情緒基本上消逝了,實打實的做一些事情,會讓我的心境更平靜安穩,當然我也不是什麽看破紅塵的聖人,心裏邊也還是存著許多俗人心思,比如像不甘的心態,就還有,所以我才會把祁陽推薦給了你,我想要有些人看看,我離開了藍島,但是一樣可以以其他方式來證明我的存在,……,這好像有些幼稚了,但我就是這麽想的,……”

“魯堅這個人,怎麽說呢,起碼在前十多年我都沒有真正認識清楚,說自己眼睛瞎了,好像有點兒過了,但起碼我對這個男人心性沒有完全認識透,這是事實,這個人拿俗一點兒的話來說,節操差了點兒,我是他妻子,唐宗堯騷擾我,他居然可以為了他自己的仕途前程讓我忍耐,說對方不敢過分,我就說這不是對方行為過分不過分的問題,那不重要,關鍵在於你這個男人心態和人格問題,你可以不要尊嚴人格,但我會要,他覺得我是在小題大做,大驚小怪,這也許就是我們之間的根本差異,……”

“……,魯堅這個人心性涼薄,節操欠缺,但是也得承認這個人本事不賴,否則我也不是瞎子,千挑萬選會找了這麽一個男人,……”杜玉琦似乎打開了話匣子,就有些收不住了,或許是積郁太久,太難得或者這樣一個機會可以宣泄情緒,釋放壓力,“這個人精於計算,審時度勢的能力還是比較強的,所以他才可以對我說,你來藍島也需要一批對藍島情況熟悉且有一定能力的幹部,他認為他屬於此類人,我也認為他的確屬於此類人,但能不能用,怎麽用,在你!……,他的後台,或者說上層人脈在敬文祥,只不過敬文祥當初被邊緣化,所以他也夾著尾巴做人,好像根據他的說法,敬文祥現在比較受你的器重,不知是真是假,……”

“市府辦綜合處的處長王革,是我妹夫,這人踏實本分,論能力也許不及有些人,但如果說勤懇和服從性,沒說的,……”

……

注意到杜玉琦緋紅的面頰,曹朗忍不住再度皺眉。

杜玉琦是一個很有自制力的女人,這一點陸為民和曹朗都很清楚,而且酒量也不小,但是今天中午的小聚顯然超出了曹朗的預測,杜玉琦似乎有點兒來者不拒,甚至是主動要求斟酒,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一直到杜玉琦昏昏沉沉的倒下,被曹朗安排宣傳部來的同志送走,曹朗這才皺著眉頭問道:“怎麽回事兒?”

“可能感觸有些大吧,誰讓咱們倆不早兩年來藍島呢?”陸為民悠悠的道:“她離開藍島的時候是倉皇出走的,現在未必覺得這種生活就是最希望的,但是誰也不願意自己淒涼的一面示人,現在勢易時移,這種反差可能讓她有點兒心境失衡吧,可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