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卷 誰主沉浮 第一百五十二節 吊詭

尹國釗也同樣在關注著這一切。

他知道自己走這一步有相當風險,陸為民對井莉的不認可幾乎是公開的,而且也曾經開誠布公的和自己交換過意見,明確表示不同意井莉作為省長助理推薦人選,甚至認為井莉在豐州市長位置上的表現都很不合格,建議最好調整。

不是省長助理的合適人選也就罷了,陸為民甚至認為井莉連豐州市長都不合格,這讓尹國釗有些惱怒,陸為民的理由是井莉工作作風飄浮,浮於面上,不願意紮根基層,群眾反映較大,這種似是而非的反映居然也成為了要求調整井莉的理由,這也是尹國釗難以接受的。

沒錯,井莉可能是在日常工作中跑省城的時間多了一些,井莉也在向他匯報工作時自我檢討了這一點,但尹國釗覺得可以理解,井莉丈夫和孩子都在昌州,以前也沒有離開過昌州,現在驟然離開昌州到距離兩三百公裏外的豐州去任職,肯定會有些不適應,又是女同志,戀家的情緒重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共產黨的幹部也是人,一樣有七情六欲,以這方面來作為反對井莉的理由,尹國釗覺得陸為民恐怕還是有一些個人情緒或者說個人原因在裏邊。

尹國釗也知道陸為民一直很欣賞池楓,尹國釗也承認池楓的作風潑辣幹練,能力很強,在黎陽的表現也可圈可點,但是池楓擔任正廳級幹部不過三年,與已經擔任六年正廳級幹部的井莉相比資歷上就淺了許多,而且尹國釗也認為井莉和池楓屬於兩種不同風格的幹部,在能力上也各有所長,但尹國釗更傾向於井莉,作為省委書記,尹國釗認為自己在這方面更有發言權。

陸為民可以表明他自己的態度,但是尹國釗不認為自己就應當因為陸為民的態度不一致就畏首畏尾,甚至連這個工作都不推動了,敢不敢推動是一回事,推動的結果如何又是另外一回事,而且這裏邊本來也就有很多的可操作余地,對此尹國釗還是有些底氣的。

他雖然沒有和奚春秋正面談過,但是他相信奚春秋的政治覺悟,作為副書記,和書記保持態度一致應該是一個基本原則,除非自己錯得離譜,奚春秋在性格上還是屬於比較低調溫和而務實的那種,尹國釗相信自己的態度應該會影響到對方,在這一輪推薦上,他應該明白站在哪一邊才是“政治正確”。

粟海荃那裏尹國釗覺得也應該沒太大問題,雖然說這個家夥似乎和陸為民走得也比較近,但是這不重要,作為宣傳部長,他同樣應該明白講政治的重要性和必要性,而且粟海荃性格也和奚春秋有些相似,屬於相對溫和類型,假如聞一舟和他的溝通沒有達到目的,他會親自和對方接觸溝通,在這個問題上,尹國釗還是很自信的。

當然麻煩不是沒有,比如秦寶華、祁戰歌、黃文旭和鄧紹榮。

祁戰歌已經沒有多大爭取的意義了,無欲則剛,在沒有任何追求的情況下,甚至要被自己掃地出門,自己無論怎麽爭取,對方都不可能支持自己,只會態度堅決的反對自己,所以這一個他不會去考慮。

鄧紹榮也比較麻煩,這個時候尹國釗才意識到這幾年自己好像對這位政法委書記有些冷落了,也許自己還是應當適度的向對方釋放一些善意,不過現在說這些已經有些晚了,鄧紹榮的性格也屬於那種有些死硬的,現在要做點兒什麽來彌補顯然沒有太大意義了。

剩下兩個就是耐人尋味值得考究的了。

單論個人感情,黃文旭應該是和陸為民最密切的常委了,但是尹國釗認為這種密切是建立在陸為民穩步高升,一步一步走宋州市委常委到宋州市委書記之上的,或者換一句比較淺顯俗氣的說法,黃文旭與陸為民之間的密切關系是建立在陸為民的政治價值上的,陸為民尋求盟友,黃文旭政治投機,二人一拍即合。

但這種一拍即合究竟有多大的穩定性還有待於考證,既有可能的確是志同道合意氣相投,那麽這種盟友關系就很難撕裂,而如果單純的利益契合,那就不好說了,但總而言之可以一試,聞一舟可以先去試一試,自己也可以出面來談一談。

秦寶華這邊,想到秦寶華,尹國釗就忍不住嘆氣。

自己還是低估了陸為民對秦寶華的影響力,當初讓秦寶華卸任組織部長出任常務副省長,尹國釗一直覺得是一步好棋,既可以加強自己對省政府那邊的影響力,又不至於讓陸為民感到不滿,這邊有為聞一舟騰出了位置,沒想到這一步好棋卻成為自己主政昌江以來走得最差的一步棋。

陸為民與秦寶華之間的關系,陸為民對秦寶華的影響力,這兩點自己都嚴重低估了,僅僅半年時間,陸為民就成功的把秦寶華拉到了他那邊,而惲廷國在省政府的影響力消退之快簡直難以想象,如果不是把潘曉良推進了省政府那邊,自己對省政府那邊的影響力幾乎要消減到難以接受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