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海闊魚躍 第075節 殺雞儆猴

雖然已經是春光明媚的四月,但是萬朝陽仍然覺得一股涼氣從腳底一直滲到了骨子裏,讓他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

坐在政協主席的大辦公室裏,他茫然的環顧四周,懸掛在對面照壁上的一副“海納百川,有容乃大”條幅似乎還有點墨汁未幹的感覺,難道說自己真的難以在這政協主席上得善終?

他拿出手機又放下,猶豫良久,始終下不了決心,但是想一想後果,他還是按下了幾個按鍵。

放下電話之後,萬朝陽仍然是覺得自己手足發涼,心臟有一種說不出的憋悶緊縮,他知道自己只怕是心臟又要出毛病了,但是現在就進醫院也許就會面臨更大的危機,他得把這一關挺過去然後哪怕是立即退下來也要安穩得多,想到這兒,他拿出藥瓶兒吞下幾顆藥丸。

牛德發完了,市檢察院來人在文化局裏帶走了他,很快就送來了拘留證,萬朝陽是老紀檢了,檢察院既然發出了拘留證,那也就意味著他們已經掌握了足夠證據了,牛德發本來屁股就不幹凈,交通局那堂子除了黃鐵臣那種稀有品種,只怕誰在裏邊呆久了也是難以不濕腳。

黃洋也出了事兒,市紀委接到舉報和縣紀委一起派員將黃洋拿下,據說是涉及馬首區幹部任用收受錢財的事情。

這些原本都與自己無關,牛德發與自己關系一般,談不上什麽牽扯,民間本來的反映就很強烈,栽了也正常;黃洋雖然是自己推薦到馬首區工委任職,但是若是誰推薦過那位出了事情的幹部,那就要負責任,那就真成了笑話了,萬朝陽也不在意。

問題是出事兒的時機實在太巧了。

牛德發在東南鄉老家做的手腳萬朝陽也隱隱有所知曉,既然連自己都能知曉,難道說還能瞞得過趙國棟的耳朵,有王二凱和陳雷這兩條趙國棟豢養的惡犬,啥味道聞不出來,想到這兒萬朝陽不由得萬分懊悔自己怎麽會去摻和到其中去,雖然只是那麽子含含糊糊的點撥了幾句,要說也說不上個啥,問題是對方根本就不會那這件事情來說事兒,只要認定了你在其中作了樂,那麽要想下毒手對付自己就太容易了。

萬朝陽可以肯定牛德發出事兒肯定與東南鄉有關,幾年前交通局的事情現在突然翻出來一下子把你丟翻,哪有這樣蹊蹺的事情?

而黃洋出事兒呢?萬朝陽打了一個寒噤,殺雞儆猴啊,黃洋無疑就是那只雞了,萬朝陽嘆了一口氣,猴子若是金剛不壞之身,也不怕,問題是猴子是麽?苦澀的滋味在萬朝陽心間流淌,可能麽?沉浮宦海幾十年,尤其是後面這麽多年裏,在縣委副書記職位上顛簸了這麽多年,誰能保證自己一清二白?政府真正要收拾那個,那是太容易了,自己不是一個純粹的政府人,萬朝陽清楚,而這也就成了對方可以拿捏自己的軟肋。

現在想這些問題已經毫無意義了,萬朝陽現在只能祈求羅大海能夠幫自己一把了。

趙國棟接到羅大海的電話時還有些驚詫,但是當羅大海半遮半掩的問及花林縣被查處的兩名幹部會不會波及到其他人時,趙國棟就知道對方來意了。

萬朝陽被懾伏了,主動求饒了。

趙國棟本來就沒有打算對付萬朝陽,那會引發花林政壇的地震,甚至可能牽引出鄒治長和羅大海時代的種種,而上邊也不會輕易同意對一個正處級幹部的隨意動作。

事實上萬朝陽也算得上比較幹凈的人了,當然這個幹凈只是相對而言,政治需要可以將幹凈放在顯微鏡下放大,病毒細菌一下子就會放大到足以讓人觸目警心的癌症地步。

羅大海的電話傳遞過來的消息讓趙國棟很是舒心,拔掉了牛德發,然後利用黃洋敲打了萬朝陽,讓他明白作螳臂當車之舉顯得多麽幼稚可笑,已經達到了目的,他不想對付階級敵人那樣趕盡殺絕,前提是你不要欺人太甚。

東南鄉群訪事件並沒有像想象中的那樣變得不可收拾,公安局只是很輕微的觸動了一下某些人的敏感神經,勞教了一人,治安拘留了兩人,原因都很簡單,敲詐勒索強迫交易,雖然還不構成犯罪,鑒於造成影響相當惡劣,勞教了為首者,拘留了兩名在其中上躥下跳者,取得了相當好的效果。

當然王二凱也代表縣委縣政府以一種相當正式的方式與東南鄉群眾代表坐在一起促膝談心,向群眾代表答復了縣裏邊關於他們提出的幾個問題的答復。

王二凱特有的隨意中夾雜著粗獷的談話方式,讓群眾代表下意識的有一種敬服和畏懼。感覺到王二凱的答復既像是最終裁決又像是毫無懸念。如此,一場類似於宣布和交待的會議就以代表們的嘟嘟囔囔畫上句號,尤其是王二凱唾沫橫飛的敘述著縣裏將掏出三千萬來修建一個汙水處理廠,設想得如此美好,簡直就像是從汙水處理廠處理出來的水似乎比礦泉水更天然健康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