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只爭朝夕 第39節 上訪

又是一樁牽扯不清的麻煩事兒。

民辦教師轉公辦教師本來就牽扯太多人一輩子的生計,僧多粥少,每年指標只有那麽多,而伸長脖子等著入圍的人卻太多,考試過關只是最基本的第一關,至於能不能轉,那需要學校和教育局根據教師教學能力和現實表現以及資歷來進行量化考核,誰該轉誰不該轉,其間也有太多說不清道不明的內容。

至於其中又牽扯到攤派集資問題,翻出來又是一包爛賬。

你要說這是亂攤派亂集資,但是縣鄉兩級財政如此薄弱,當地黨委政府想要改善本地基礎設施建設,不想辦法讓農民集資出工,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一屆黨委政府無所作為,整日坐等,自然又成了屍位素餐的典型,這一點趙國棟當縣長縣委書記時已經深有體會。

你不能說這些鄉鎮幹部都是些橫征暴斂的角色,屁股決定腦子,目下的政績觀決定了他們必須要通過各種渠道推進治下環境的改變,而農民作為最樸實最弱勢的群體自然也就成了最方便用來役使的角色。

趙國棟耐心安靜地聽著母女倆陳述著事情原委,看樣子這母女倆似乎對自己還有些了解,或者說是指點他來找自己的人對自己的行事風格有些知曉,要不然以自己一個副市長,這種事情怎麽也不該輪到找自己頭上來,既非自己分管,而自己也不是一把手,要麽該去找陳英祿或者何照成,要麽也就該去找安然。

趙國棟也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最好的辦法就是耐心聽完對方的控訴,然後好言安撫一番,最後表示自己回去之後一定落實人認真調查核實情況,最後給母女倆一個公正的結果,同時讓令狐潮做好記錄,回去之後轉給安然了事大吉。

“還有沒有什麽需要補充的?”

趙國棟顯得格外的認真耐心,關鍵時候總還要問兩句,讓母女倆頗為感激,這位趙市長雖然年輕了一點,但是很和氣,而且也是很認真在接待自己,不過旁邊那個女孩子卻是虎視眈眈地盯著趙國棟,似乎有些不太相信趙國棟能解決這樁事情。

“趙市長,情況大概就是這樣了,您也知道我父母當民辦教師不容易,我爸我媽教書育人二十年,兢兢業業,得的獎狀都能貼滿一面墻,可是為什麽輪到他們轉公辦教師就沒有份兒了?難道說局長的親戚就有特權?他們通過正常信訪渠道反映問題,憑什麽把我爸拘留?憑什麽解聘?法律依據在哪裏?”

女孩子眼睛略略有些紅腫,不過嘴角微微翹起,俊俏的臉蛋漲的通紅,羽絨服下鼓脹的胸脯也是急劇起伏。

趙國棟在心中嘆氣,這些事情那是一時半刻說得清楚的,一面之詞,委實也讓他無法做出明確的回答,只能不痛不癢的寬慰應承幾句。

“郭姨,你別聽這個人的虛言糊弄,這件事情情況如此簡單,你看他根本就沒有誠心幫你解決問題,純粹就是在敷衍搪塞你,我覺得我們還是只能到省裏去反映問題,他們憑什麽把董叔解聘?解聘民辦教師是要有依據的!還把董叔拘留了,董叔犯了哪條哪款,公安局就以擾亂國家機關正常工作秩序拘留董叔,董叔一個人去反映問題難道就是擾亂國家機關正常工作秩序?簡直太荒唐了!”

旁邊那個女孩子的話一下子就讓母女兩原本有些平靜下來的心情又激蕩起來,趙國棟皺起眉頭,仔細打量了這個女孩子一眼。

對方穿著打扮明顯和郭芙蓉母女不一樣,雖然也是羽絨夾克,但是一看就知道档次比郭芙蓉女兒的羽絨服高不少,運動褲和運動鞋都是耐克,而且還應該是正品貨,並非仿貨,一看就知道家境相當不錯。

“小妹妹,你說這話不對,我怎麽敷衍塞責了?就憑你們一面之詞我就能判斷事情是非,我就不做任何調查,就是包青天辦案也不是這樣吧?你們說是青坪縣教育局局長利用手中權力為自己弟媳婦占了董良才的名額,那我來問一句,那位局長的弟媳婦是不是民辦教師,如果是,考試過了沒有?如果過了,她是不是具有轉公的資格?我記得你們敘述是董良才因為不服從鄉裏管理,理由是沒有繳納村上的集資款,所以也就是說如果沒有那位局長的弟媳婦,這個指標也會輪到其他人,不會落到董良才頭上不是?”

趙國棟知道大概這個丫頭才是這母女倆的靠山,若是處理不好,這丫頭真要攛掇著這母女倆去省裏上訪,那就成了自己的罪過了,自己不碰上則罷,現在碰上了如果還出這種事情,那就全是自己的責任了。

“至於說董良才被解聘一事,目前我無法發表意見,如果他真如你們所說那樣,只是一個人去找有關部門上訪反映問題,我個人看法以這個理由解聘董良才是不合適的,這一點我可以過問,至於董良才被拘留一事,這是政法機關執法,你們如果不服,完全可以通過法律渠道解決問題,你們倆都是大學生,應該清楚這其中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