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徐妃青

米瑪還是了解伍文定的口味的,平時看來也沒少給家裏念叨,到吃飯的時候不是伍文定暗暗擔心的酥油糌粑,本來他是下定決心要吃下去的。

米瑪的媽媽看起來高原紅就要明顯很多了,一直面帶歡心的看著自己這個女婿,傳說中米瑪另外的姆媽只出現了一位,神情很恭敬的對待伍文定,對米瑪倒是歡笑得很。

一起吃飯的人還不少,應該都是家族的長輩,就住在第一次去城南那個院子旁邊。

飯後一起喝了酥油茶,小兩口才告別離開。米瑪一離開家,原本安靜溫順的樣子就不見了,嘰嘰喳喳個不停,興奮得不行。

伍文定伸手過去拉住她的左手,手動擋就這點煩,還不時得去換擋,不過他換完,米瑪又來抓住他。

伍文定輕聲說:“跟我回重慶吧?一開始可能有點難,但大家一定會好好生活在一起的。”

米瑪慢慢的搖頭,一改剛才的興奮:“我想好了,我現在就在這邊,你過來時候就是屬於我一個人的,等她們倆如同你說的,確定留在你身邊了,我就到你身邊,隨便你在什麽地方安家都可以。”

伍文定不做聲了。車本來就開得不快,就在路邊停下來。拉上手刹,一把抱過米瑪,兩人就親在一起了。

……

第二天兩人到處遊玩一番,還跟殘障基金項目部得幾個年輕人一起去做回訪。在四川音樂學院遇見了徐妃青,一個剛考完專業的盲人女孩。

徐妃青是媽媽陪伴著接受回訪的,看上很清瘦,齊耳的短發很簡單清爽,上身是一件稍微有點舊的淡藍色羽絨服,下身牛仔褲,一雙平跟布鞋。相貌很清秀,甚至能說得上很漂亮,只是因為眼睛中仿佛缺少點什麽打了不少折扣,所以一旦閉上眼睛就顯出一種嬌柔的魅力,但是緊抿的嘴唇看上去又有點倔強,尖尖的下巴讓人很心疼。

今年才十七歲的徐妃青,兩樣東西是始終伴隨在她身邊的,一根盲棍,一把二胡。

她是報考的民樂系,名列專業考試第二名,按照同樣是藝術院校的伍文定理解,這種專業尖子生文化考試一般來說基本都不會過不了的。

徐妃青一直沒有怎麽說話,只是偶爾伸手摸摸盲棍或者二胡。低斂眼簾,仿佛不願意透露出任何的信息。

下崗好幾年的徐媽媽看來是經常陪女兒在外面奔波,不少年的操勞顯得蒼老得多,但是精神很好,穿著也很整潔,沒有因為生活的壓力和無奈讓臉上有一絲戾氣。介紹完徐妃青的情況,就是家裏的情況,目前父母都下崗,父親在外做零工,晚上守停車場,因為女兒從小跟人學習拉二胡,就這麽個心願,希望能上大學深造。

徐妃青清冷的表情讓項目部本來滿活潑的兩個年輕人都有點拘束,米瑪皺皺眉,幹脆拿過基本情況調查表,輕言詢問。伍文定看了看,就招呼項目部那個男員工跟自己出去門外抽煙。這裏是音樂學院外的小旅館,徐家母女是從貴州一個二級城市過來投考的,裏面面積太小,怕煙味惹人嫌。

那個員工明顯有點惶恐,伍文定倒不在意,他現在抽十塊的煙了,拿了一支給別人就靠在走廊邊的欄杆上自己點燃。

過了大概半個小時,米瑪就和另外那個女員工一起出來了,徐媽媽也陪同送出來,低聲致歉:“小青性子一直都是這樣的,希望能諒解。”武文定對米瑪點點頭,和徐媽媽握握手:“希望能夠幫到您和您的家人,申請我們會盡快答復的,請安心準備高考。”幾人就一起告別離開了。下樓的時候,能夠聽見傳來悠揚的二胡聲,剛勁有力,一改印象中二胡常見的幽怨綿長。

回家的路上,米瑪有點沉默,好一會才說:“看見徐妃青,才覺得自己很幸福,現在有你就更幸福,也更想把基金會做好,幫助更多的人。”

武文定摸摸她的手:“不需要憐憫,只需要提供我們的幫助讓別人得到尊重,得到尊嚴。因為很多殘障人士的心理都是很敏感的,對待外界如同刺猬一樣緊縮內心。所以殘障基金這塊是比較難做的,掌握好分寸是重要的環節,你以後也要多給這個項目部的員工們灌輸這點。不要最後好心辦壞事,弄巧成拙。”

米瑪點點頭。

和米瑪又纏綿了一天,武文定也要開學了,工作也安排完畢沒理由廝混了,米瑪依依不舍卻堅定的把武文定送上了車。

回到學校,已經是晚上了。打開門卻只有陶雅玲在家,桌上的飯菜還熱著的,陶雅玲正捧本書在沙發上,看見他進來,笑著接過背包:“終於知道回來了?你的娘子氣走了!”

武文定做驚慌狀:“怎麽辦?我馬上去追?”

陶雅玲隨便指個方向:“喏~那邊,快去,晚了就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