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看

陶雅玲和伍文定寫生回來以後的課程是國畫,不是張成來上,是個白胡子老頭,眾人都稱鐘伯伯。

鐘伯伯耳朵不太好,所以自己說話聲音有點大,教的又是極其細致的工筆畫,所以上課的時候,教室裏面的氣氛就很詭異,挺文靜的一課程,老聽見他很大的聲音:“你……這不對!……要暈染……要勾邊……”

伍文定和這種老頭子沒什麽交情,就只好乖乖的也來上課,不然那大聲音得逮住他說好久。

陶子很歡喜,早早就把兩人的繪畫台弄一塊,晚上喜滋滋的就把國畫顏料,各種毛筆什麽的準備好,看得米瑪和孫琴都有點羨慕。

伍文定有主意:“晚上我們全家都去上晚自習嘛。”本來也是,晚上同學們基本都在自己的畫室畫畫,一般都懶得去教室畫,就沒什麽人,何況鑰匙都在兩個班長手裏,雖然伍文定一貫都不用鑰匙。

伍文定臨的是唐代畫家閻立本的名作《步輦圖》中間節選的一小段,偷懶,就兩個侍女,陶雅玲還是一貫的挑戰難度,臨的是同一幅畫的另外一部分,兩個外籍人士,復雜得多。

米瑪坐在教室裏,看著伍文定熟練的把繃好的絹用茶漬染黃做舊,很好奇:“這不是就可以冒充古畫?”

伍文定點頭:“有些低劣點做假畫的是這麽做的。”

陶子也看得認真:“你就會搞這些歪門邪道……”理論上這種臨摹課程重點是學習技法,臨摹筆法和古畫色彩感,伍文定卻說要畫古畫就要搞得最後象古畫,說不定找個外國人還可以賣個高價,所以就興致勃勃的做假。

孫琴在另外一張桌子上畫自己的作業,鄙視:“你就畫了兩個侍女,還能賣給誰?我看你也沒工夫畫整張吧?”

伍文定一下才醒悟過來:“對啊……”

米瑪坐邊上笑眯眯的出主意:“可以把畫邊都撕毛碎,然後說是殘片……”廟子裏就很多這樣的唐卡。

伍文定伸大拇指:“好辦法!”

陶雅玲回去畫自己的:“你們兩個心術不正的家夥自己玩。”

米瑪自己發愣:“我以前不這樣的啊……”

孫琴用馬克筆畫服裝設計稿,得畫三十張,挺煩:“伍文定!你什麽時候去服飾公司,找張熏把她們的設計稿給我收集一籮筐回來,有事沒事就要畫這個手繪稿,累死人!”

伍文定更沒底線:“你幹脆每次有作業就給米瑪發傳真,她就說是我的要求,讓他們畫好不許簽名發函件寄回來你去交就是了。”

孫琴眼睛發亮:“這才是好辦法!”

米瑪不配合:“再過一兩個月我就搬回家了,沒我事~發傳真叫小青去找張熏。”

陶雅玲把兩支毛筆呈十字交叉在手裏畫畫,口中開小差:“小青情緒穩定沒?”

米瑪瞟一眼伍文定:“沒事了,現在我叫她沒事就去我和阿定的辦公室坐班,也算是分散下注意力。”

孫琴奇怪:“她又看不見,能做什麽?”

米瑪敷衍:“又不是多大個事,就坐那聽聽轉頭匯報給我,我授權她幫我簽簽字。”

陶雅玲嘆氣:“你們倆做公司的事情也真兒戲。”

伍文定正勾釘頭鼠尾描呢,順口說:“公司的事哪有家裏事大?”

米瑪嘟嘴不願意附和:“等我過來,就把這邊辦公室擴大!”

孫琴吃吃笑:“說了還要分點給我做個工作室的……”

陶雅玲只好再嘆氣。

……

徐妃青沒有嘆氣。

她正在電影院看電影,現在每天晚上吃完晚飯,她就自己跑到電影院看一部電影,就因為從來都沒看過。

米瑪還是沒忍住給她炫耀,伍文定就是嚇唬她的,她的眼睛怎麽都不會再瞎了,除非伍文定給她弄瞎。

所以她現在是一個勁的到處看東西,還專門給自己置了套衣服,回家就換上把頭發卷起來戴個帽子和墨鏡就出門,到處看,有時傻不愣登的在春熙路口可以站著看兩三個小時。

以前學習視唱練耳的時候,學院還是給她開了綠燈的,不用強求她看譜子,不過她的耳力確實比一般人又強了很多,有什麽旋律或者曲子拉給她聽,短的一般都很快能記住,長的她拿個本拿個紮子紮洞眼,別人也看不懂,也能記住,現在她才開始偷偷的學習認譜,不過,畢竟在專業裏這麽多年了,學起來很快。

在學校的時候,她就經常還是一個人呆坐在操場邊,或者樹林裏,有人就戴上米瑪給她買的咖啡色時尚大墨鏡,沒人就取掉墨鏡貪婪的看一切。

球場上踢球的男生,操場邊慢跑的女生,樹林裏背譜背英語的同學,石椅上嬉笑的情侶,都仿佛進入到了一個嶄新的世界,對她來說,不是仿佛,就是。

就算按照米瑪的要求去辦公室坐班,她也一個人在巨大的辦公室裏到處轉悠,坐在樹根凳子上給自己泡茶,看茶葉在茶杯裏打旋,看落地窗外熱火朝天的服裝公司,物流公司,看衣櫃裏各種各樣的衣服,自己也換上在鏡子前臭美,不過上半身一般都比較大,實在繃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