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徹底凈化

馬大犇笑眯眯地指了指木言幾,那意思仿佛是在說:很好,你終於問到點子上了。很顯然,他對於這個問題,也早有思考。

只聽馬大犇說道:“按照劉姐說的時間,聽到貓叫那應該是幾個月之前的事了吧?”木言幾點點頭,馬大犇接著說:“現在是盛夏,那幾個月之前,不就是開春那會兒嗎?春天的時候,貓是怎麽叫的?”

木言幾恍然大悟,原來從時間上來看,那個季節正好是貓發情的季節。而發情期的貓叫聲,聽上去的確很像是小孩子在哭喊的聲音。馬大犇說:“所以很可能劉姐當時因為心裏害怕,又是在深夜裏聽到這樣的聲音,自然而然地想象成樓上有小孩了,這會增加她的畏懼感,久而久之,也就慢慢相信自己害怕的那些東西了。”

木言幾沉默片刻後問道:“那你的意思是說,那些怪聲,根本就不是鬼,而是貓跟樓板的熱脹冷縮對嗎?”馬大犇點頭說是,接著補充道:“劉姐接連失去家人,還要照顧老人,精神和情緒本來就處於非常不好的狀態,壓力下導致了她有失眠的症狀,你沒聽她自己說嗎?好幾次都需要借助藥物才能夠入睡,而需要醫囑,幫助睡眠的藥,只有安定片或者安眠藥,這種藥少量服用不會對身體有什麽負面影響,但終究屬於精神類藥物,當這些情緒只靠藥物來遏制而得不到紓解的話,肯定只會越來越嚴重。”

馬大犇接著說道:“所以我有個猜測,劉姐時常聽到的那些叫喊自己名字的聲音,多半是由於這類藥物加上自身壓力過大,造成的一些神經敏感,換句話說,很可能就是錯覺。頻繁的錯覺出現後,就會讓之前的狀況更加嚴重,因為你會在這個期間反復地懷疑自己,從而迷失真相。”

說罷,馬大犇走到了木言幾身邊,對他接著道:“我舉個例子,之前我在一本科學雜志上看來的,說是1990年加拿大的一名老太太,因為老伴兒過世,她過於思念,而將老伴兒的骨灰帶回家裏供養,卻如同往常一樣,會跟骨灰盒說話。久而久之後,她開始覺得骨灰盒會跟自己對話,並且說的頭頭是道的。兒女原本不信,但老人家卻說出了很多只有那個老頭才知道的事情,於是就請了當地的神父到家裏來,打算查出事情的真相,可到最後神父在醫生的配合下,查出老太太其實因為長期的精神壓抑,而產生了很嚴重的臆症。她平時看起來正常得很,但卻就是在老伴兒這件事上過不去。而醫生也解釋了老太太為什麽會知道一些誰也不知道的秘密的原因,是因為在之前的某個時候看到過或者聽老伴兒在世的時候說過,但是根本沒有記下來,可是這件事卻在大腦皮層形成了記憶點,當某些特定的場合觸發之下,就容易回想起來。”

馬大犇說:“這就好像我們有時候做一件事,突然有種感覺,這件事曾經在哪裏發生過,卻怎麽也回想不起來一樣。”這樣的感覺,木言幾當然也曾有過,只不過他粗線條,不怎麽在意罷了。

馬大犇接著說道:“劉姐遇到的情況,很可能是她自己過於敏感,這樣的敏感是和環境有關的。否則等過幾天你問她,在莫郎中那裏,換了環境,不會睹物思情,她的情況一定會好很多。再有就是,她說自己被人叫閨名,然後躲過了車禍,實際上只是她固執地認為那是自己的亡夫在叫喊自己,這兩者之間其實並沒有直接關聯,又何從證實呢?”

聽他說到這兒,木言幾沉默了,並且點頭。因為劉姐死去的丈夫和公公,都曾在眼下的這個房子裏居住過,如果是亡魂跟了回來,那麽以自己的手藝,肯定是能夠有所察覺的,而自己之前在觀音像那兒找到的亡魂,只是一些零散碎片,不可能是這種新亡不到十年的人。所以就連木言幾自己的手段,都無法證實劉姐的這段話。

眼看木言幾不說話了,馬大犇還以為是自己又說了什麽不知天高地厚的話,以至於無形中又給木言幾造成了傷害。於是趕緊圓場地說道:“不過,雖然這些都是我的推測,但基本上我認為錯不至於很多,畢竟你現在眼睛看到的一切東西,都是由邏輯來組成的,它不可能憑空而來,就連你今天收到的那些亡魂,也是因為有了生死,才有了它們的存在。而至於這些鬼魂,我卻無法解釋,或許是我當下能力還不夠吧,這件事,我沒辦法去證實。”

盡管還是側面向木言幾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但無論怎麽聽,都好像是在給木言幾台階下一樣。好在木言幾從一開始就預料到有可能會出現這樣的結果,比如自己一貫信奉的教條,卻被馬大犇用另外的角度加以解答,雖然並不影響結果,但過程卻完全不同。於是木言幾只能嘆息一口,然後心裏寬慰自己,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殊途同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