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火中蓮 第一三八章 欲窮千裏目 更上一層樓

莊蝶兒從一個低賤的妓女脫了籍、還嫁與看起來前途無限的石猛為妻。地位可謂一下子天翻地覆,對秦雷可謂是銘感五內。本來按秦雷的意思,給兩夫妻六天的婚假,讓他們培養培養感情。可才第三天,莊蝶兒就坐不住了,張羅著開了業。她也不管別人嫉妒的眼神,大大方方地站在前台,不讓石猛出面。

莊蝶兒卻是有算計,石猛將來是要登堂入室的,若是有過青樓接客的歷史,那就會是抹不掉的汙點,隨時都會被人拿來攻擊。是以她也不管那些風言風語,替石猛張羅了起來。

事情傳到秦雷耳朵裏,他對館陶笑道:“這個莊蝶兒是個明白人,她若是扭扭捏捏的當起少奶奶,倒白瞎了孤的一片心。”

館陶正在整理一些紙片,聞言點頭道:“是呀!這份情、石猛什麽時候也得承著。”又自言自語道:“女人啊……”

秦雷一聽,不禁莞爾,想不到館陶還會有羨慕石猛的一天。他剛要調侃幾句,館陶突然一拍大腿,失聲道:“原來如此。”

秦雷也止住話頭,湊近道:“看出道道了?”

館陶從滿桌子紙片中,挑出幾張放在炕上。先指著第一張沉聲道:“這是‘大家來’傳過來的、二月二那天公良羽確實搭通達車馬行的車從西華門離京。不過當天夜裏就離開了車隊。”說到這,館陶哂笑道:“想不到長的出眾。還有這種讓人過目不忘地壞處。”

秦雷再去看第二條,館陶在一邊輕聲道:“那八艘快船乃是從大江上走運河過來的。這也是‘大家來’傳來的,往來運河的船工不少都有印象。”

秦雷奇怪道:“我大秦關防什麽時候如此松懈了?讓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館陶指著第三張,搖頭道:“來是來了,走卻沒走。運河上的船工們都看到,這幾艘快船泊在柳青塘。再也沒挪窩。”

秦雷知道這些人明顯受到某方庇護,大搖大擺南下即可。沒必要換船。所以船泊柳青塘,只能說明這些人下船了。果然下一條情報告訴秦雷,有人在江北省襄陽府見過一個白衣公子帶著個綠衣女子、還有一個褐衣老者跟隨。而襄陽府,已經偏出運河幾百裏了。再看日期,是三月初一。

這時館陶嘆道:“當初王爺成立‘大家來’,屬下還多有不解,今日才知王爺深意啊!”

秦雷輕笑道:“下層百姓人數最多。分布最廣。船夫、腳夫、水手等人,流動性又是最強。我們為他們建一個聚集地,全國各地的市井動態便雪片似的飛來。再如你方才這般去偽存真一番,很多珍貴地情報就了若指掌了。”

館陶正色道:“說起來簡單,可是真正能想到並去做,卻是需要大智慧。”

秦雷擺手笑道:“不說這個了,看看我們的民情司有什麽收獲。”

館陶指著第五片,語調奇怪道:“公良羽進城那天。城門司、五城兵馬司、巡城司、河道司地北城主事,都去參加上峰婚禮了。”

秦雷‘哦’一聲,沉聲道:“這麽巧?”

中都的軍事防禦歸禦林軍負責,日常的治安警備是歸於京都兵馬寺管轄。城門司、巡城司、五城兵馬司、皆歸其管轄。其長官不叫寺卿,而是京都衛將軍,其下轄兩個副將。一個是護軍中郎將,又叫左中郎、統轄東西城警備。另一個叫衛軍中郎將,又叫右中郎、管南北城。

館陶笑道:“當日右中郎錢柴徳確實納妾,只是不知為什麽日子這麽巧?”

秦雷玩味道:“沒記錯的話,這錢柴徳是李家的人。”

館陶頷首道:“不錯,而且這門婚事還是李四公子做的媒。”

“小胖子也摻和進來了?”秦雷好笑道,轉而有些奇怪:“他不是那種好做善事的人,是不是其中有什麽門道?”

館陶搖頭笑道:“不清楚,不過王爺去問問他不就知道了?據說因為這事,他被老太尉揍得下不了地。您去探望一下。也是應該地。”

秦雷點頭道:“明天我就去。”然後有些撓頭道:“這麽大的動靜,若是那公良羽自己搗鼓出來的。這小子還真有些能耐呢。”

館陶斟酌道:“若沒有人暗中照應,是不會如此幹凈利索的。至少邊防要有人放行、沿途的守軍還要視若無睹。觀我大秦,只有兩人能做到。”

秦雷默然,這些老家夥行事高深莫測,看上去每一步棋都滿含深意,讓人費盡心力也猜不透。

館陶見秦雷有些失落,灑脫笑道:“王爺,這不是我們的腦子不行,而是我們的高度不夠。”

秦雷絕不愚笨,聞言唏噓道:“確實如此,這些老家夥站在高處,所見所想所為,都不是我們這些半山腰上的人可以比擬地。”他想起自己幾句話就讓石猛和莊蝶兒結為夫妻,輕易被改變命運的兩人,也應該在揣測自己這樣做到底有什麽深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