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雲詭波譎 第三七零章 梳洗梳洗

秦雷滿懷興奮地期待著鋸翻禦書案的那一刻。

卻聽卓言在邊上陪笑道:“陛下息怒,這禦書案四腳紮地,連接皇宮氣脈,鋸之不詳啊……”

昭武帝這才撒了手,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對卓老太監低吼道:“給我把樓萬裏那個殺才拘來!”

卓言剛要應下,秦雷硬著頭皮開口道:“父皇斟酌,打草驚蛇啊……”

昭武帝見自己掀桌子也不行,拘個人也不成,憋屈到了極點,憤懣的吼一聲,將禦書案上鋪著的金黃流蘇桌布一掀而起,終是把桌上的筆墨紙硯、印璽奏章統統甩在了地上,唏哩嘩啦打碎了一片。

昭武帝見終於如願以償,這才稍稍順了氣,冷眼看著小太監們跪地收拾殘局,咬牙切齒道:“是誰偷的?”

秦雷輕聲道:“請問父皇,這試題可有別人知道?”

昭武帝搖頭道:“乃朕親自出題,並未讓任何人見過。”這次大比對他意義非凡,含著他選賢擇優、重組班底的希望,自然要格外重視。

只見昭武帝從腰間取下一把銅鑰匙,對邊上侍立的卓言道:“去朕的寢宮,把那個盒子拿來。”卓言雙手接過鑰匙,領命疾步退下。

太監們把地上東西收拾妥當,重新換上一套筆墨紙硯、又把散亂的奏章碼放整齊,便悄無聲息的退出了禦書房。

房中只剩下昭武帝與秦雷兩個,頓時安靜下來。

幽幽望了低眉順目地兒子一眼。昭武帝沉聲道:“樓萬裏乃是朕的探子……頭領。”

回想一下老頭子與萬裏樓的軼事,秦雷毫不意外,只是面上還要意外道:“那他怎敢……”

昭武帝微微眯眼,沉聲道:“自從十幾年前,朕偶然救了樓萬裏那廝之後,他便一直為皇家服務……”

秦雷輕聲問道:“是為皇家密諜服務,還是為父皇服務?”

昭武帝面色微為難看道:“為朕服務。他的任務乃是暗中監視皇家密諜。”

“父皇原先對這人什麽評價?”秦雷輕聲問道。

昭武帝摸一下眉毛,淡淡道:“原先以為他是朕之忠狗。現在看來不過是條忘恩負義的……狗。”

秦雷抿嘴道:“此人竟敢用自己的私印出具擔保,實在是膽大包天。”

這看似無意的一說倒提醒昭武帝了,他尋思一會兒,才皺眉道:“此人年輕時頗有幾分膽色,但早被七年前地腥風血雨嚇沒了銳氣,現在為朕做事都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怎會如此肆無忌憚呢?”泄露考題乃是誅九族的大罪。不是喪心病狂,不會如此鋌而走險地。

秦雷輕舒口氣道:“此事頗有些玄機,還請父皇三思。”

這時卓言雙手捧著一個黃綾包袱進來,跪捧在禦階之下。

昭武帝接過那包袱,將其擱在禦案之上,仔細觀察了半晌,這才面色凝重的打開,露出裏面精致的鐵盒來。只見那鐵盒上縱橫貼著兩條黃色的封條。上面還加蓋著猩紅的皇帝行璽。

秦雷見那封條完整無損,可昭武帝卻捧起鐵盒,眯眼看了半晌,便重重將其擱在案上,面目陰沉的嘶聲道:“被人動過了。”他在鐵盒上夾了一根極細的頭發,只要有人打開鐵盒。那頭發自然就會掉落。現在夾頭發地位置空空如也,不用說也知道發生了什麽。

秦雷估計昭武帝在盒子上動了手腳,也不多問,只聽他陰聲吩咐道:“待關閉禁宮五門之後,便不許任何人進出!再把乾明宮的宮人全部拘起來,連夜嚴加審訊!”卓言趕緊領命下去。

昭武帝盼了這多年,好容易有了揚眉吐氣的機會,誰成想翅子還沒撲棱開,就被人兜頭一悶棍,心中自然惱火不已。秦雷看他雙目中寒光隱現。知道他已經動了殺機。

陪著這頭暴怒的老獅子待了半晌。直到酉時末,卓言才又重新出現。面色凝重道:“啟奏陛下,奴婢已經審訊了您寢宮的十八名宮人,俱言三日內只有三公主一人進過您的寢宮。”昭武帝對待女兒向來要寬於兒子,山陽公主橫行禁宮多年,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山陽?”昭武帝沉吟道:“不大可能吧?”

秦雷突然出聲問道:“她可帶侍女宮人一道進去了嗎?”

卓言搖頭道:“不曾有過,公主殿下乃是一人進殿,”說著有些無奈道:“正因為沒有人證,也無法為公主殿下洗脫嫌疑。”

秦雷斷然搖頭道:“看方才父皇察驗,那盜書之人分明是心細如發,顯然不是河陽那種毛躁性子能做出來的。”雖然素來不喜歡這個瘋丫頭,但該幫還是要幫的。

昭武帝聞言點頭道:“叫她來問問。”

不一會兒,一頭霧水地山陽公主便被帶過來,給昭武帝行禮後,想了想,又給秦雷福一福道:“五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