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三章 與馬夫私通

景王府書房東西兩面各開八面長窗,前臨一池荷塘,後倚假山修竹,此時已是深夜,明月朗朗,月光下荷葉田田,荷花隱去嬌紅顏色,以清淡水墨意態示人,風從水面來,一室清香。

精美的燈具懸在梁柱下,李坤坐在書案後,兩邊四張花櫚木椅上分別坐著門下侍郎韋鉉、衛將軍皇甫繼勛、智囊甘思謀、鷹眼杜麒麟。

杜麒麟道:“殿下,今日周宣馬不停蹄,拜訪了三大郡王,周宣自然是以太子喉舌出面的,那三大郡王對其都是禮敬有加,太子監國,代皇帝制敕下令,那些搖擺不定的元老大臣自然會倒向太子一邊,此事實堪憂慮,殿下應該早作決斷。”

景王李坤長眉微鎖,舉著茶盞慢慢啜飲。

皇甫繼勛道:“殿下還猶豫什麽?太子監國,東宮一黨水漲船高,拖延時日愈久,對我方愈不利,現在周宣又趕回來了,此賊詭計多端,又會花言巧語,與京中元老大臣多有結交,而且他還有一個嶽父是奉化節度使,手下精兵數萬,因裙帶關系,林岱自然也是東宮死黨,若東宮下旨命他率軍入京,林岱一定會星夜趕來的,還有陳鍇,有調集各方鎮兵力之權——”

智囊甘思謀手撚山羊胡,神情鎮定,慢條斯理道:“林岱並不足慮,只要殿下決心成大事,鏟除東宮一黨,迅速掌握朝中大權,登上皇位,那時周宣已死,林岱以他區區一鎮之兵還敢起兵為他復仇嗎?只要殿下安撫一下,他還不是得老老實實呆在江州?至於陳鍇,目前尚在八閩,難以脫身回京,就算回來,他也調動不了其他節度使的兵力來助東宮,十大都護府有其三是殿下心腹,其他都持觀望態度,不敢輕易發兵相助哪一方,只有外敵入侵陳鍇才有權調動方鎮的兵力抵禦外虜,想當初,陳鍇對殿下與東宮之爭也是想明哲保身的,是因為周宣與其侄子陳濟交好,陳鍇才被周宣拉到東宮一邊的——”

“對,首要之務是除掉周宣!”

皇甫繼勛揉著自己的腦門咬牙切齒地道,自去年二月被周宣手下那個名叫周小尖的瘦個子踢傷腦袋後,他就落下了頭痛、頭暈的頑疾,經名醫調治,頭疾緩解了許多,但不能勞累、不能深思,連騎馬都不能急馳,否則就會頭痛欲裂,等於是半個廢人了,所以他恨周宣入骨,恨不得立時提著兵馬殺入翔鸞坊,將周宣滿門殺個幹凈,方泄他心頭之恨。

李坤眼望韋鉉:“嶽父大人如何說?”

韋鉉說了一句:“此事宜早不宜遲。”

李坤點點頭,問皇甫繼勛道:“你轄下八衛有多少是可以信任的?”

皇甫繼勛道:“忠武衛林黑山是東宮、周宣的黨羽,這不消說了,其余七衛,我心腹親信掌握了四衛,另有三衛模棱兩可,只要我方得勢,那三衛就會立即倒向我這一邊,所以現在起事一定能馬到成功,成王敗寇,自古同理,只要殿下一舉將宮城控制住,挾皇帝以令諸鎮,誰敢不服,而且依先皇遺旨,這皇位本應由殿下來繼承,李堅是僭位,只要殿下振臂一呼,必然應者雲集,東宮一黨勢必土崩瓦解。”

韋鉉搖頭道:“不要輕敵,林黑山有忠武衛五千人馬,還有藺戟統領的羽林左衛四千兵馬,另外,周宣心腹祁宏將新建的海軍一萬軍士屯在白鷺洲北岸遙相呼應,實力不可小覷啊。”

李坤點頭道:“嶽父大人說得是,這也正是本王憂慮的地方,林黑山是奉化軍猛將,祁宏的一萬水軍更是各方鎮調集來的精銳,金陵八衛雖然兵馬雄壯、刀槍精良,但論實戰,應該是遜於這些地方軍的。”

皇甫繼勛不大服氣,他是名將之後,自以為通曉兵法,但一直衛戌京城,很少親自帶兵在邊關殺敵,李坤倒是清楚地知道皇甫繼勛這一弱點。

李坤又道:“叔父一向對我甚是關愛,我實在不想在他生前與李堅火並。”

甘思謀道:“殿下孝心可嘉,但陛下現罹風疾,神智不清,宮中旨意皆出小周後之口,陛下對王爺寵愛有加,可小周後卻是愛其親子的,據宮中耳目消息,此次太子監國,可以說是小周後矯旨,若不是小周後一直從中作梗,陛下極有可能遵先王遺旨,立殿下為儲君的,當此非常時期,殿下當斷不斷,必受李堅之害。”

想到既嬌媚又雍容的小周後,李坤心中就騰起熊熊火焰,真是又愛又恨,自去年周宣來京,上林苑發生了那件致幻手帕事件之後,小周後就對他甚是冷淡,如今叔父李煜纏綿病榻,估計活不過今年,叔父一死,他李坤身登大寶之後,就算礙於禮法,不能娶這個美麗妖嬈的叔母娘娘,但偷偷情誰敢說不可以?——

一念及此,李坤就覺心底火燒火燎起來,恨不得立時入主大興宮,在花萼相輝樓強行霸占小周後,這是李坤自十四歲後就一直有的夢想,當皇帝的初衷就是為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