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半個班

風浪越來越大,從船身的顛簸程度上能感受到。好在船艙裏的六個人都不暈船,因為沒有嘔吐所以空氣還算新鮮,如果此時有人因為暈船而嘔吐,在這空間狹小的船艙裏,那才叫一個酸爽。

縱然如此,這種忽上忽下如同坐山車一般的感覺還是令人不適。更令人感覺不適的是,不知道什麽地方的金屬發出一陣陣令人驚恐的“咯吱咯吱”聲,仿佛下一刻,這艘看上去挺堅固的郵輪就會在狂風暴雨中斷成兩截。

“遠,你動作快點,趕緊把自己綁起來。”已經把自己牢牢綁在床上的秦致勝還在出言催促,在他看來,只要是洋人說的那就一定是對的,就一定要服從。

這也是惠民公司一貫強調的,自從這批勞工進入威海勞工營,惠民公司的管理人員就在一直強調“服從”以及“沉默”。幾個月下來,這群農民已經脫胎換骨,展現了一定的集體性和向心力,個體身上也開始出現,諸如“絕對服從”、“立即行動”等等,原本只有軍人身上才會出現的特質。

如果現在給這些勞工們換身衣服發支步槍,這些勞工馬上就能組成一支軍隊,甚至比國內很多軍隊都要強出不少,至少是在軍容風紀上強出不少。

“別綁了,這沒用。”秦致遠翻身下床,來到秦致勝的床邊開始解繩子。

“幹啥?幹啥?大夥都綁著,你可別害我。”秦致勝左晃右晃,不讓秦致遠解繩頭。

“就是啊,秦老二,你自己不聽話不要害你哥。”同艙的勞工有人開腔批評不守規矩的秦致遠。

“秦小哥,你也綁上吧,不要連累了大夥。”上鋪的高鴻仕也出言勸阻。

勞工隊有規定,12人為一班,如果一人犯錯,12個人都要扣工資。

“你這小子,整天癡癡傻傻的坐那發呆,要不是你哥護著你,你早被扔海裏喂龍王了,現在又來害你哥,真是不知好歹。”有人老氣橫秋的開始訓斥,還好留了點口德,沒罵秦致遠“忘恩負義”。

“別動,我還能會害你不成?”別人說什麽秦致遠可以不理會,對於秦致勝可不能放任不管。對於秦致勝的躲閃,秦致遠大為光火,教訓起堂哥來一點面子也不留:“你傻呀?把你自個綁在床上,一旦出了事,你跑都跑不掉。要是不綁,你至少有逃生的機會。”

“就是啊,我怎麽沒想到。”秦致勝如夢方醒,七手八腳也開始解繩子:“還是遠你機靈,我差點讓洋鬼子給騙了。”

“呃……好像的確如此。”

“嘶……差點上了大當。”

“哎呀,我綁的太緊,那位兄弟幫我一把。”

“靠,我拉成死扣了,秦兄弟快搭把手。”

聽到秦致遠的解釋,眾人如夢方醒,一時間手忙腳亂的開始解繩子,怎奈剛才太聽話綁得有點緊,一時間居然解不開,小小的艙房裏此起披伏都是求救聲。

生命高於一切,雖然船還沒翻,但是大夥感覺仿佛是水已經淹了脖子一般刻不容緩,情緒居然有失控的征兆。

“鎮定!”秦致遠大吼一聲,壓制住所有的求救聲:“船還沒翻,一個一個來,都別急,哪怕是此刻船翻了也不能著急,要冷靜的想辦法,只有這樣才能找到一線生機。”

秦致遠嘴上說著話轉移大夥注意力,手上卻是不停,分分鐘解開秦致勝,然後又開始給高鴻仕松綁。

等所有人都松了綁之後,眾人的情緒也安定下來。直到這時眾人才感覺到尷尬,想起剛才對秦致遠的指責和訓斥,眾人面紅耳赤,簡直想在地上挖個洞鉆進去。

船上呢,這還是底艙,誰知道下面是不是海水,可不能挖……

沉默總是要打破的,眾人頗為尷尬的用眼神交流了一會,然後推舉了一名年齡最大的向秦致遠道歉:“秦兄弟,是老哥幾個不識好歹,秦兄弟你不要跟老哥幾個一般見識,老哥給秦兄弟你賠不是。”

只要有出頭的,馬上就有響應的。

“對對對……秦兄弟,老哥也跟你賠不是,秦兄弟你別跟老哥這大老粗一般見識。”

這麽一說,眾人頓時想起秦致遠會說洋話,這可不能怠慢。等到了歐羅巴,人生地不熟的,說話都聽不懂,以後的日子還要秦致遠多多照顧呢。

“秦兄弟,老哥跟你賠不是。”

“秦小哥,你就是我親哥,以後你讓我幹嘛我就幹嘛,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你讓我打狗我絕不攆雞。”

呃,真是意外,沒想到就這麽簡簡單單的一件事,小小艙房裏的六個人居然隱約有以秦致遠為首的意思。雖然基礎還不甚牢固,但也算是有了一個良好的開始,稱得上意外之喜。

“諸位兄弟說哪裏話,都是一個艙房裏的兄弟,互相幫助是應該的,弟兄們不用介意,這只是開始,等到了法蘭西,咱們更要互相幫助,只有咱們抱成一團,才能更好的維護自己的利益,保證在戰火紛飛的歐羅巴更好的活下去。”作為一個21世紀的特工,收買起人心來不要太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