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藤墳大尉自己的描述,當戰鬥進行到城內的時候,名取大尉命令突圍。當時行動的序列是以藤墳大尉的一個小隊日軍當先,薛道尹的衛隊保護各位昨天還“意氣洋洋”的聯絡官們隨後跟進。

在和八路軍交手之前,藤墳大尉的部隊首先和塞滿街頭的偽保安隊發生了沖突。這些失去指揮或者半失去指揮的偽軍漫無目標地亂竄,根本不聽日軍讓路的命令。為了加快速度名取大尉命令開槍作警告射擊,但有的偽軍竟用擲彈筒還擊,當場打死一名日本顧問,對空中鳴槍警告很快變成放平槍支的對射。

藤墳大尉帶領指揮班拼命保持全隊的隊形,排除偽軍亂兵前進,隨即和迎面而來的八路軍發生了戰鬥。藤墳奇怪地看到保安隊也在和保安隊相互射擊。

富川少佐對這次戰鬥深感“痛切”,他表示此次作戰的保安隊都是從各縣抽調的精銳,如果是在白天,並有良好的組織,其戰鬥力應該在八路軍之上。但是,在“兩萬名(不知道日軍是怎樣統計的,7團一個團居然有兩萬人)”八路軍的攻擊下,陷於“二重、三重、四重”的包圍之中。這些保安隊員因為來自不同的縣,負責的日本聯絡官又都不在部隊,所以黑暗中不知道怎樣戰鬥,很快就被打散。此後在冀南日軍再也無法組織起這樣“有力”的保安隊隊伍。

但是對於名取和藤墳等被圍日軍來說,他們對於這些“有力”的保安隊一點兒好感也沒有,只覺得他們不但不能作戰,反而成為突圍的障礙。突圍部隊遭到強有力的阻擊。由於八路軍善於野戰,其戰鬥力在夜間越發強悍。藤墳大尉帶傷突出重圍,身邊只剩兩三名士兵,後續人員沒能跟著突出。聽到四野都是槍聲,藤墳感到回頭救援已經沒有意義,只好向南村集方向退去。

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到城墻上去指揮保安隊,而後突圍出來的南樂縣日本聯絡官松田稱攻城的中國軍隊作戰隊形嚴整,火力搭配合理,有一名軍官鎮定自若地“陣頭指揮”。松田認為這個軍官很可能是日軍中一直傳說的“山本隊長”。

所謂“山本隊長”,是當時華北日軍中一個至今弄不明白的傳說,據說是一個投了八路的日本軍官。這個“山本隊長”為何會投八路?有種種說法,有說他是因為導致相好的慰安婦懷孕,因慰安婦被強迫墮胎致死,叛變出去的;有說他是日本的共產黨,作為軍事人才,受蘇聯的命令隨軍到華北尋機加入八路軍(這個曲線比國軍那個“曲線救國”更神奇);有說他是揭發上層軍官指揮錯誤,遭到打擊後一怒投了八路施展指揮才華的。總之,這個“山本隊長”很熟悉日軍情況而又不共戴天。於是,有時一貫遊擊的八路忽然打了一個精彩的正規戰,日軍就常常會將其歸為是碰上了“山本隊長”。因為這種傳說毫無根據,所以會出現昨天“山本隊長”還在河北打掉了日軍一個小隊,今天就跑到山西破掉某個炮樓的事情,更顯得此人神奇無比。

其實,這個幽靈一樣的“山本隊長”的存在,不但日軍上層從不承認,在八路軍的資料中,也找不到這樣一個人。推測“山本隊長”的最初真身可能是一個或多個參加反戰同盟的日本軍官或士兵,後來被日軍神化了——可能日軍覺得輸給土八路太丟臉,如果輸給某個日本軍官指揮的土八路,多少還有些面子。事實上反戰同盟的“日本八路”,除非極特殊的場合,都被嚴格禁止參加戰鬥,就算真有個“山本隊長”,也不可能讓他指揮八路作戰。土八路看著土實際可不土,像李運昌是黃埔軍校出來的,呂正操是東北講武堂的,劉伯承幹脆是伏龍芝軍事學院出來的,有條件打正規戰的時候個頂個都是好手,日本人對八路是大大的不了解。

不過,在老七團還真有一個“日本八路”,而且大大有名,此人就是“國民革命軍第十八集團軍一一五師教導旅第七團炮兵連上尉炮兵教官”——水野靖夫。水野靖夫是1939年8月1日,在梁山戰鬥中被俘的,原名保谷政治,至今活躍在中日友好的活動中。

說來滑稽,當時八路軍上下都不講究軍銜,朱德、彭德懷和普通士兵的著裝幾乎沒有差別。改編成國民革命軍的時候,國民政府曾給八路軍高級將領頒授軍銜,比如賀龍是中將師長。但是土八路根本不把這玩意兒當回事兒,賀龍連中將制服都給了馬夫。只有水野靖夫是個上尉,這實在有些另類。不過這也不奇怪,因為水野靖夫來自軍階等級十分森嚴的日軍,再怎麽改造從小形成的潛意識很難改變,給他個上尉軍銜,就跟讓勇敢的戰士入黨一樣,可以極大地鼓舞他的工作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