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另一頭, 韓輯早就在新科進士遊街會經過的那條街最好的茶樓訂了雅間,這會兒已經帶著自家夫人,周如玉, 還有沈杜幾人到了雅間。

不僅僅是茶樓二樓的雅間都被訂完了,就連下面的街道兩旁,都擠滿了來看熱鬧的百姓們。

畢竟這可是三年才能看一次的熱鬧啊!

二樓的雅間裏, 韓輯笑眯眯地捧著一杯茶,心情極好, 兩個弟子都考中了進士,延益甚至還是榜眼,他此時的心情就如同耕種許久的老農, 看著自家田裏終於長出了莊稼,充滿了沉甸甸的滿足感。

從昨天知道殿試的最終結果之後,他就一直是這幅樣子,蕭氏已經沒眼看了。

先前也不是沒有教出陸翌這個二甲進士,怎麽這一回就這般高興。

懶得看他,蕭氏幹脆攜了周如玉的手, 一齊站到窗前, 低聲教她:“這個時候可不能拘束著, 坐在裏面能看到什麽啊,得站在這兒, 一會兒等延益過來,你才能看得清,他也能看清你。”

周如玉聞言便點了點頭, 輕輕地笑道:“多謝師娘教我。”

他們沒說幾句話, 樓下便傳來一陣喧鬧聲, 放眼看去, 原來是一甲的三位進士已經騎著馬過來了,身後是其他進士,身邊跟著負責開路的士卒和舉牌的小吏。

周如玉趕忙連話都顧不上說,視線緊緊盯著那一行人,生怕少看了一眼自家相公打馬遊街的盛景。

聽到動靜,韓輯也放下手中的茶盞,背著手走了過來,與沈杜站在另一扇窗前,眼看著隊伍漸漸地近了,不由得咦了一聲,捋了捋胡子道:“延益這馬騎的,倒是頗有模有樣啊。”

其他人聞言,也看了過去,仔細觀察了一番。

沈杜不由得點頭,猜測道:“大堂兄家中有一匹馬,許是曾經騎過。”

而此時正騎在馬上的沈伯文,只覺得自己這一路過來,已經快要被道路兩旁看熱鬧的百姓的熱情淹沒了,與謝之縉與韓嘉和一樣,身上被丟滿了香囊荷包,沒丟這兩樣的,還有從樹上折的桃花杏花等等,一股腦丟過來,砸的沈伯文哭笑不得。

也不怪百姓們的熱情這般旺盛,主要是這次的三鼎甲,相貌實在是太優秀了!

謝狀元俊朗不凡,如芝蘭玉樹。

沈榜眼則清淡雋雅,有君子之風。

韓探花卻面容俊美,周身貴氣。

真是各有各的好看,即便各花入各眼,他們也讓圍觀百姓們獲得了極大的滿足感。

更有甚者,一些沒什麽見識的不禁在心裏偷偷想,天子莫不是看臉選的三鼎甲吧?

沈伯文自是不知百姓們在想什麽,他正一邊馭馬,一邊分心擡頭看向左右茶樓,試圖從裏頭找到自家老師定的那一間來。

正值此時,往前一看,正好與正瞧著自家相公的周如玉視線相撞。

沈伯文不由得彎了彎唇,露出個淺笑,頓時惹得兩旁百姓歡呼了起來,愈發熱鬧了。

一片喧鬧的背景音之中,周如玉被他一笑給晃了心神,臉頰悄悄地攀上了兩抹淡淡的紅暈。

還在愣神間,蕭氏握著她的手搖了搖,心急地催促道:“快扔啊,再不扔他就要走過了!”

周如玉握著荷包的手心都緊張地快要出汗了,抿了抿唇,心一橫,對準自家相公,用力往下一扔。

見自家娘子的荷包向自己飛過來,沈伯文來不及思考,下意識地便伸手去接,好巧不巧的,正好落在他懷中。

先前的香囊荷包什麽的,他都是躲過去的,這還是頭一個自己主動去接的,百姓們也極為好奇,不由得朝這個荷包被扔出來的方向看過去,卻只看到一扇半掩的窗戶。

看來自家娘子是不好意思了,沈伯文收好懷中的荷包,忍俊不禁地想。

也不知道她這次的膽子怎麽變大了。

茶樓中,就在周如玉他們隔壁的雅間中,幾位貴女也靠在窗欄上往下頭看,唯有一位興致缺缺,獨自坐在桌旁跟自己下棋。

渠婉今個兒出來沒帶兒子,畢竟今個兒場面亂,要是一個不小心把兒子丟了就虧大了。

她在窗邊看著三鼎甲都走過了,才收回視線,走回桌邊,看著毫無興致的小姐妹,不由得開口道:“看來這三鼎甲的吸引力還是不夠啊,都不能讓咱們範大小姐提起興趣來。”

範清漪聞言便擡起頭,極淡地笑了笑,道:“渠姐姐莫要笑話我了,人家是朝廷新得的未來能臣,哪兒是我這樣一個閨中女子能評頭論足的。”

這話說的有點意思,渠婉看了她一眼,正要說什麽,其他幾個看完熱鬧的小娘子們也回來坐下了,其中一個聞言便嗔道:“阿婉呀,清漪今個兒本不想來,還是咱們強拉了出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思,還作弄她幹甚麽?”

渠婉當然知道,範清漪心中所思慕的,是大理寺少卿,陸翌陸大人。只不過據說陸大人無心續娶,長公主與範大人也不會同意將他們的嫡女嫁到人家做續弦,清漪這番心思,只怕是要白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