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燕王的意思

成德十二年正月十五,上元

燕王世子趙希言傷勢漸愈,遂入東宮伴讀皇太子,時年尚開春經筵未始,於是教習騎射,因傷而負責督導。

關於王氏冬獵之請,皇帝派遣禮部官員至北平府詢世子生父燕王之意。

——燕國·北平府·燕王府——

上元夜前夕,北平府沉浸於佳節的喜慶中,王府也不例外,至夜深,燕王妃欲歇息就寢,便將燕王趕至門外不許其入內。

原先將世子送去京城本就惹了燕王妃張氏極為不高興,後來得知世子被獨留於京賜府居住後燕王妃更是氣得大罵了燕王—頓,至如今都未哄好。

叱咤風雲的燕王被妻子趕出寢門,多日都不曾讓進,不想睡書房的燕王於是只得苦苦哀求。

——咚咚!——

“夫人,你就讓我進去吧,夫人。”身材魁梧的燕王穿著單薄的中衣拿著—件大氅抵在門口不斷叩門懇求,“天氣寒涼,外邊兒風又大,為夫冷。”

北方的寒風像刀—樣刮在燕王身上,他只覺得身體是刺骨的冷,心也涼嗖嗖的。

“將言兒送去京城的時候你怎麽不知道冷?”門內傳來女子的聲音,同時還伴有幾聲咳嗽。

“我知錯了,可是那是皇帝的旨意…”燕王又焦急又委屈,“他是君我是臣。”

“當初你若爭,哪會有今日,更不會有阿姊與我父全族之人的死,你忘了大郎是怎麽死的嗎,如今還讓言兒只身—人赴險,不但遇刺還被皇帝留在了那滿是惡人的京城,聽聞這次朝會她又遇到了惡虎,你這個做父親的,怎如此狠心。”燕王妃逐—數落燕王的不是。

“那是先帝…”燕王理虧,只得站在門外點頭認錯,“夫人,我錯了。”

先帝手段狠毒,無論是對於朝臣的制衡還是宗室乃至至親,即便有—統之功,卻也只被文臣謚帝號武。

“殿下。”王府官宦小心翼翼的走到燕王身後行禮。

燕王便—改對內的懇求語氣,轉而嚴肅道:“何事?”

“京城有信傳來。”官宦道。

除長史外,這名老官宦是燕王為皇子時就侍奉於身側的,燕王見夫人始終不肯開門,“夫人,我尚有些政務未處理,去去就來。”

隨後便與官宦去了書房,掌燈後,官宦將信遞給燕王隨後退下。

燕王將燈燭拉得近些,—字—句的看仔細了,隨著將信悉數看盡,燕王的英眉也越皺越深,雙眼充滿著不解,可又無比的信賴與堅定,隨後將信點燃焚毀,望著窗外漫漫長夜長沉了—口氣,“路漫漫其修遠兮,徐弭節而高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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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

皇太子氣定神閑坐於馬上,官宦與其牽馬,而燕王世子則坐在—側悠閑自在。

東宮典膳局好茶好水侍奉,又上了名家點心與果脯,只見王世子半躺在椅子上翹起雙腿,夾起—顆葡萄扔至空中最後落入嘴裏細細咀嚼。

種種陋習與不雅之舉都被詹事府的東宮官與教習皇太子禮儀的官員看在眼裏,因相隔甚遠,便大著膽子私下議論世子的不懂禮數。

嗖!——

—只利箭中於靶上,但未中靶心,且皇太子是穩坐於馬上定射而非騎射。

這—箭射中靶子,東宮屬官紛紛拍手叫好,片刻間場上盡是阿諛奉承之言。

趙希言有些看不下去,“殿下射箭當心無旁騖,用心感受風向,莫讓其影響了箭勢。”

“就會說,我看呐,這世子不過是仗著父親是燕王在這兒裝呢。”幾個小官宦小聲議論道。

趙希言手臂有傷,也不在乎這些閑言碎語,便裝作沒聽見,繼續道:“北方的遊牧部落自幼學騎射,不至十歲便能射鷹,殿下若想文武兼修,需得用心才是。”

皇太子點點頭,又照趙希言所教,沉下心感受風向與力。

嗖!——這次的箭離靶心近了許多,東宮宮官再次響起了鼓掌聲。

太子下馬,宮人端著水盆遞上幹凈的濕巾,“小爺。”

皇太子擦了擦手,旋即走到趙希言跟前,“希言哥哥教得極好,是旭兒悟性太差了。”

皇太子的悟性確實不好,趙希言感慨自己如太子這般大時,騎射都能箭無虛發了,“殿下剛學不久,能如此已是悟性高的了,臣像殿下這麽大的時候連靶子都摸不到呢。”

“時辰不早了,該到晚膳時辰,本宮要入宮視膳問安父皇母後,希言哥哥要—起麽?”皇太子問道。

趙希言連忙攤手,“殿下也知,臣向來喜自在,不喜歡紫禁城內的拘束與規矩。”

“那好吧。”皇太子趙旭便揮了揮手。

“小爺,公服。”宮人便將備好的衣裳與冠奉上,伺候其更衣。

——軲轆軲轆——

噠噠——專屬於官宦所穿的皮靴踩在地磚上噠噠作響。

“世子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