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孫氏的答案

孫梓潼舉止大方,一臉鎮定的從宅內邁出,福身道:“妾,見過世子。”

同樣的人同樣的動作,同樣的語氣與態度,既保持了禮貌卻也讓人生有滿滿的界限感,想要靠近卻被拒絕於千裏之外,“孫姑娘…”

“世子裏面請吧。”孫萬誠順著女兒的話伸手請道。

趙希言只好隨其入門,剛踏至庭院便對著孫氏的背影開口道:“我想,在下如此突然造訪,孫姑娘應是不願的吧。”

孫梓潼轉過身,這裏沒有外人,“世子既然知道為何還要來,妾的意思已經十分明了,連陛下都答應了不強求,世子今日為何還要以權勢壓人?”

趙希言愣住,小心翼翼的問道:“孫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孫梓潼盯著趙希言,又轉過身邁步道:“世子隨妾來吧。”

至孫宅內院,池中荷葉已枯,剩三兩只鯉魚躲在巨石底下。

“在下並非想以權勢壓人。”趙希言解釋道。

院中安靜的只有風聲,“不是以權勢壓人,那世子又為何要以此陣仗現身尚書宅?”

“我…”趙希言理虧的低下腦袋,旋即又盯著孫氏近前一步,“我有苦衷。”

“世子貴為王子,難道世子的苦衷需要由妾這樣身份卑微的人來解嗎?”孫氏質問。

“姑娘只看到了姓氏的尊貴,可卻沒有看到身份帶來的苦楚與危險,”趙希言解釋道,“希言的苦衷,的確只有孫姑娘可解。”

“世子的擔憂,無非是人主對藩王的忌憚,可世子有沒有想過,昔日雲中望族張氏何等威風,卻也躲不過滅門,而我孫氏並非名門望族,又如何承受得住世子所帶來的難處,”孫氏回道,“世子只顧慮自己,而全然不管會給他人帶來怎麽樣的災難,如此私心,梓潼怎敢嫁之?”

“孫姑娘覺得希言是這種自私之人?”趙希言反問。

“妾不曾與世子深交,故不知,”孫梓潼打量著趙希言,“世子究竟是什麽樣的人呢?”

“孫姑娘希望希言是什麽樣的人?”趙希言再次反問。

“世子是什麽樣的人,難道妾心中想如何,世子就會如何麽,”孫氏轉身搖頭,“妾不敢希望,也不曾想過,世子究竟是何人,都與妾無關。”

趙希言對於孫氏涼薄的話感到很是失落,旋即合起袖子作了一個深作揖,“是小王唐突了,還請孫姑娘見諒。”

面對燕王世子的的退步孫氏再次轉過身皺起細眉望著她,帶著心中的疑惑問道:“世子以為,婚姻是什麽?”

趙希言直起身,似乎不明孫氏為何要這樣問,“孫姑娘為何要問這個?”

“妾想告訴世子,在妾眼中,男婚女嫁,女子位卑而只嫁一夫,男子位尊而群妻妾,天下諸事,多有不公,此便是其一,妾與陛下說,雖為賤身,卻也不願與她人共侍一夫,此無關嫡庶,妾的心小,給不了第二人,也容不下第二人,所以妾要嫁的夫君,不需要是王侯,也不需要是公卿,而是可以一心一意只待一人的君子。”孫氏說的極認真,同時又覺得自己所求有些可笑,“然天下多是偽君子,功成名就,誰又會守著一人白首呢。”

趙希言被孫梓潼一番話所驚艷,“原來孫姑娘心中,是這樣想的嗎?”

“所以世子提親,並非出自於心於情,而只是眾多人之中挑選了一個於己有利,於國無患的寒門弱女子。”孫氏又道。

“我…”趙希言啞然。

“世子的不易,妾明白,人皆有私,世子不必內疚於心,若世子真要強求,孫氏又豈敢真的拒絕燕王府呢,還請世子原諒,妾不能答應世子的請求。”孫氏福身道。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今日孫姑娘的話,希言受教了。”趙希言回禮,旋即又直身道,“希言明白了孫姑娘求的是什麽,但孫姑娘卻不知道希言。”

“嗯?”孫氏不明。

趙希言擡頭看了看天色,“時候不早了,希言還有齊王殿下的邀約。”

趙希言轉身欲要離去,孫氏追上前一步,雙魚嬉戲,“世子還沒有回答妾。”

趙希言站定腳步,撇過頭望著院中的池水,“姑娘所求,無不是希言所求。”

噠噠噠——燕王世子邁著穩重的步伐離去,徒留孫氏一人在院,不再有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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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酒樓——

齊王聽聞燕王世子愛喝酒,便趁傷愈後多次盛情邀請趙希言,試圖拉近與燕王府的感情,推脫幾次實在不好拒絕的趙希言於是硬著頭皮赴宴。

京城最好的酒樓,進出多為達官貴人,齊王為造聲勢,便特意遠在了此處,其目的便是想要拉攏燕王。

街上明燈萬盞,車水馬龍,樓內人員進進出出,王府侍衛引路馬車上下來的燕王世子。

樓梯間,送酒的夥計肩上搭著一塊擦桌的粗布,手中拿著拖酒的木盤與燕王世子擦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