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射柳

永康三年五月,皇帝臨東苑,與宗室文武大臣共觀射柳、擊球,命年輕一輩參賽,爭奪魁首,以前朝宗室寶物,春水玉腰帶為獎勵,文臣武將為爭雙冠魁首得到賞賜,紛紛派出麾下青年才俊出陣。

太監們將駿馬牽入場內栓好,又有禁軍折來細長的楊柳,為增加難度,皇帝特意命人在圍場東西兩端牽上一根草繩,再用細線將楊柳掛於繩上,而取消了原先插於地上的射柳方式,此時夏風盛行,細長的柳枝被風吹得晃動不止。

親王帳內的趙希言,為比試方便而將頭頂的翼善冠取下,露出了裹發的網巾,顯得尤為幹凈清爽,晉陽公主伸手,細心的替她將網巾玉結子內穿出的系繩綁緊,使頭發固定不易散出,隨後又將曳撒的袖口束起,輕裝上陣。

曾親眼見過趙希言箭術的人,對於這一次射柳,她似乎很是放心,“妾在此恭候殿下旗開得勝。”晉陽公主道。

趙希言轉身笑了笑,勢在必得道:“待我奪了冠,將賞賜獻與姐姐。”

東西兩側的文武大臣們正在聊著各家內院中的家事,多論及子嗣,得中進士,又或中武舉,相互吹捧。

一直到趙希言出來,宗室近親中,漢王雙腿已廢,便只能作為觀賽者,但令他們沒有想到的是,原本連宴會都沒有參加的皇子,此次也要來爭奪春水玉。

“燕王殿下進場了。”

“殿下是皇嗣,誰人敢與之爭鋒,這不是有失公允嗎?”

“是啊,那春水玉是陛下的私物,陛下與殿下乃一家人,自家人爭奪自家的東西,有何意義?”

“陛下繳獲的春水玉帶,為前朝寶物,出自名匠之手,所用白玉也是上等的羊脂玉,雕刻精美,又是古物,不僅意義非凡,且價值連城。”

“聽聞先帝朝時,召世子入京,曾於成德年間的端午節,一騎絕塵,乃開國名將的後代都敗於世子之手,內閣之中,應該也有先帝朝的舊臣吧?”文臣首座的高官們議論紛紛。

“陳大人,你可曾見過?”幾個學士看向一名老臣。

老臣搖頭,“先帝朝時,老夫還只是個青袍而已,無緣出席伴君,陳將軍是燕王府曾經的長史,世子在京時也一直陪同,怕是沒有人比陳將軍更為熟悉了。”

眾人看著對面座的陳平,正被幾個武將圍著似在打探新燕王的消息。

“不過,當初確實是有消息從京郊的圍場中傳出,燕王世子一騎絕塵,不僅射柳為第一,且連帶擊球,與先帝次子一同奪得了當年的魁首。”老臣又道,“因此被先帝還允諾了一件賞賜。”

“咱們殿下,可是陛下的親兒子,雖沒有上過戰場,但自小就受寵,箭術馬術都是陛下親自教的,虎父無犬子,陛下英武,殿下又豈會差呢。”

“眾星捧月,你我皆星,又豈敢與日月爭輝。”

就在眾人議論時,王彥再次領了皇帝的意思走上前,扯了扯嗓子高聲喊道:“陛下有旨,此次端午佳節的射柳與擊球只論輸贏,不問身份,無有尊卑,諸卿參試者,當盡全力,若有投機取巧者,與敵對者一同驅逐賽場。”

皇帝的意思很是明了,不論身份,只有輸贏,若有因身份而顧及故意比輸者,不但自己會被驅逐,連同敵對之人也會一並受處。

此話一出,明顯是告誡眾人,不能因是皇子就避讓。

與趙希言一同出現在場上的有皇帝起兵之時追隨的老將後代,其中還有新城侯張弼之子。

河間王張武,可謂皇帝的救命恩人,對於河間王的舍命相保,皇帝一直心存感激,對其後人也極為器重,此外還有五軍都督府左軍左都督周士弘長子,與其他幾位戰死老將的後人。

皇帝起兵,於濟南受創,折損了麾下眾多王府內的屬官大將,大多都是父子跟隨燕王一同上戰場,為撫恤殉國的將領,皇帝登基後一一追封,入功臣廟,而對其子嗣,封侯襲爵,十分厚待。

而今他們都是為了春水玉帶,這件父親追隨老燕王從北伐中繳獲的戰利品。

因是武藝爭奪,上場的都是佼佼者,自知敵不過的的文臣們便成了觀望者。

“諸位大人不妨猜猜,誰會贏?”席間,一名眉目清秀的緋袍問道左右同僚。

“此次陛下將春水玉拿出,這對於從藩邸出來的將門子弟而言,意義非凡,既不問身份,只論輸贏,還真不好說。”

“場上的人,除了燕王殿下與左都督之子沒有上過戰場,其余的小將軍,都是隨父跟著陛下參與了起兵的,場上之爭,不好說,不好說。”

“這裏面的人,也屬殿下與周小將軍最為年輕,其中周小將軍,更是未及冠,少年人,血氣方剛,恐沒有那般沉穩。”

“張學士一向聰慧,又娶賢妻,張學士可能猜出?”大臣們反問問話的張九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