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逃出天堂島(十七)

想方設法哄著船長又抓了一張牌,莊叠松了口氣,把手裏最後一張大王壓上去,贏下了這一局。

船長:“……”

他難以置信地跌坐回椅子上,看著收拾紙牌的莊叠,用力把手裏厚厚的一摞牌扔在桌面上:“不可能……這一定是夢,我被困在夢裏面了!”

莊叠把紙牌歸攏到一起,在桌沿磕了兩下。

他整理好手中的紙牌,打開糖罐,給船長的咖啡加了兩塊方糖。

……

趁著船長糾結的工夫,莊叠已經看過了淩溯從後台發回來的情報。

淩溯順利和船員們打成了一片,到處拉著人談心,很快理清了整艘潛艇的大致情況

夢中的時間雖然是靜止的,船員們卻有自己的計時方法——按照潛艇目前能承受的速度,要等船上的燈亮了又滅五次,才能到達莊叠給出的坐標位置。

船長室的燈是常亮的,莊叠不斷利用各種站起來的機會,透過門縫查看外面,已經發現走廊裏的燈光有過一次循環。

他進門前走廊裏熄著燈,在贏了上一把牌局後,莊叠留意到門縫外的燈光也恰好再度熄滅。

莊叠對著手裏的撲克牌,重新調整了自己的認知:“根據這個速度,還是得讓船長贏兩局……”

定下五局三勝這個規則,只是因為增加牌局的次數更好調整時間——在能夠控制每局輸贏的前提下,莊叠只需要調整自己是用三局直接取勝,還是拖延到四局、五局再贏就行了。

他在這裏需要拖延的時間,是由潛艇航行所需要的時間決定的。

潛艇的速度已經到了極限,深海實在太過廣袤,不可能一瞬間就到達那裏。

接下來,莊叠必須嚴格控制每一局的時長,好讓船長在到達終點前,一直留在船長室中。

他幾乎沒有發出聲音,船長正沉浸在連輸兩局的遺憾裏,根本聽不清:“格斯?你說什麽?”

“沒什麽,只是在想一些事。”

莊叠點開另一條留言,看完了淩溯整理的有關“格斯”的情報:“船長,困在夢裏不好嗎?”

“這還用問!”船長不滿地瞪著他,“格斯,你不是最不喜歡做白日夢的嗎?”

莊叠把兩幅撲克切在一起,來回倒了幾次。

他沒有回答船長的問題,重新坐回書桌對面:“這樣夠公平了吧?”

“這還差不多!”船長目不轉睛地盯著莊叠洗牌,嚴防他做什麽小動作,“格斯,你以前可是從不說一句謊話的!”

莊叠把撲克放在兩人中間:“我不記得了。”

聽到他的回答,船長愣了片刻,卻沒有因此而發怒。

船長一口氣灌下大半杯咖啡,擡起手,用力搓了搓臉。

他用一種有些陌生的視線打量著自己的手,他不記得自己的手有這麽枯瘦慘白,仿佛幹巴巴得如同紙張的皮膚下面直接裹著骨骼。

“我也不記得很多事了,這真奇怪。”船長喃喃道,“格斯,我好久沒喝咖啡了。”

船長看到了桌上的撲克牌,因為注意力被轉移,他已經迅速忘幹凈了前兩局的遭遇,抓了張牌捏在手裏。

莊叠伸手抽牌:“我們都會這樣,書上說要多吃菠蘿和雞蛋,對記性有好處。”

船長誇張地“哈”了一聲,用力聳了聳肩:“潛艇上到哪兒去弄這些東西?還是等回去再說吧。”

他這會兒又像是很清醒了,言談舉止都完全正常,飛快和莊叠交替著抓牌。

看到手中的牌面,船長終於長舒了口氣,得意道:“格斯,格斯,這次你可輸定了。”

“既然是五局三勝,輸一兩局也沒什麽大不了吧?”

莊叠原本就是要放水的,只是他必須要撐足時間,所以也不能讓船長贏得太快:“如果我一口氣贏了三局,你就一點機會也沒有了。”

船長瞪圓了眼睛,他似乎剛意識到這個問題,神色忽然凝重下來。

莊叠先出了一張黑桃三,放在兩人中間。

船長原本已經覺得十拿九穩,準備一口氣贏下這一局。被莊叠提醒後,反而免不了謹慎了許多,對著手中的牌冥思苦想起來。

……如果輸掉這一局,格斯就又會走了。

從有這艘潛艇開始,格斯就一直在上面工作。他是最棒的了望手,永遠都能第一個發現危險,也總能一眼就找到他們的目標。

格斯是個嚴謹到完全無趣的人。他工作認真,從不會開玩笑,永遠不說謊,不抽煙,不和船員們湊在一起打牌聊天,自己住的艙位永遠都保持整潔。

誰都覺得他是個怪人。

因為對空潛望鏡在船長室,格斯必須經常來這裏工作,於是船長室也難逃一劫,每天都被他收拾得整整齊齊,無論船長想找什麽都找不到。

沒有工作的時候,格斯就會待在船長室裏,偶爾給他磨咖啡,更多的時候則是埋頭讀船長帶的那幾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