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沉默一會, 景良途先發制人道:“是陛下嗎?”

許朽愣了一會,怔怔道:“你知道?”

景良途嘆了口氣。

果然是他。

不過這樣也好,讓蕭杞以為姝慎還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沒有消失,他對淩霜竹身份的懷疑也會變小吧。

只是,見他肯定是見不得的。

他閉了閉眼, 拒絕道:“可能天下人都覺得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尊貴的人,能待在他的身邊都是一種榮幸, 但是我不願意這麽想, 我更喜歡一個人自由自在的活著。”

許朽沒有想到姝慎會這樣說, 他想到了之前還因為得到他的消息而激動地坐立難安的陛下,一時之間,竟有些心疼這個坐在高位卻孑然一身的男人。

但是, 因為陛下的命令, 他不能強行將姝公子綁回去,只能順著他的意願行事。

他張了張嘴,卻什麽話也說不出來,只能捏緊拳頭, 深吸一口氣,平復下心情後,恭敬道:“既然如此, 我會將您的意願轉達給陛下的。”

頓了頓, 他繼續道:“只是陛下交代過,倘若找到姝公子後,你不願見他....他托我給你帶句話。”

景良途遲滯了一瞬, 猶豫道:“...什麽?”

許朽:“他說在你的跟前, 他不是什麽皇帝, 他只會低下頭來,做你的阿謹。”

景良途攥緊了手指,指尖泛白。

這龍傲天....真的很講義氣。

景良途不知道對於這樣的話,自己應當給出什麽樣的回復。

他承認,有一瞬間自己是有點心軟,想去見他。

但是身為反派,他不能這樣做。

直到最後,他也只能幹巴巴道:“他在我的回憶裏,也永遠...只是阿謹。”

....

姝慎說的話,許朽原封不動地轉達給了蕭杞。

彼時蕭杞正在批閱文書,聞言,手中的動作頓了一刻,一滴墨團暈在紙上,弄糊了字跡,帶著淡淡的哀傷。

他慢慢擱下了筆,一陣失神道:“原來,他並未在天涯海角,也知道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他不想來見我罷了。”

許朽不解道:“陛下,既然您不想讓他離開,為什麽要替他贖身,倘若讓姝公子繼續待在那個地方,他的行蹤也不會像這般復雜難尋,你們再見的時候,感情或許也會和睦如初啊。”

蕭杞的目光望向窗外。

月棲於雲深樹梢之間,浮光朦朧,好像隨手可得,又好像遙不可及。

他淡淡道:“籠中鳥是關不住的,索性給他一個人情,還他自由。”

“屬下明白。”

許朽看著蕭杞失落的神色,心中有件事憋了一路,不知道該不該講。

蕭杞感覺他就好像憋著什麽話似的,蹙眉問道:“怎麽了,還有什麽事情瞞著朕麽?”

許朽估計是下了一點決心,小心翼翼地湊了過來,好像在說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道:“陛下,我見到姝公子的時候,他從小販的手中買了一本書,好像叫春什麽竹,而且感覺還挺開心的。不光如此,他還同那小販嘀嘀咕咕地說了些什麽,屬下沒搞明白...”

蕭杞:“......”

他還真看了。

蕭杞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情緒,他感覺自己簡直快被這個人給氣笑了。

這家夥....愛湊熱鬧的毛病還是沒怎麽變。

以前姝慎上街看到什麽有趣的東西就喜歡往跟前湊,哪裏熱鬧往哪跑,跟一個半大的孩子似的,站在一旁比他矮一截的蕭杞都比他成熟的多。

那個人好像對什麽都興致勃勃的,茶館裏的說書,街邊賣的面具,

菜市場裏的八卦,他都要往前湊上一湊,有的時候手裏還要捧個西瓜,或者抓把瓜子,格外應景。

看來這麽多年過去了,人還是沒怎麽變。

真想粗暴一點把人抓回來教育一頓。

說起來,他買《春壓竹》,是不是也存著看自己笑話的心思。

當今聖上被民間這麽編排,他看得居然還挺開心。

這個人真是...

真是讓人放不下啊。

....

這幾日景良途熬夜看書,形象更像熊貓了,早上困得簡直起不來。加上最近都寒冬臘月的,每早起上朝一次簡直都是酷刑。

這無論對心還是身都是巨大的折磨。

但是景良途是個小機靈鬼,他立刻將當年自己用的那一套伎倆拿出來,應付早朝。

於是今天早上,淩佑推開門的時候看見的就是一個半死不活的肉.體躺在床上,手腕從被子裏探出來,沒什麽力氣的垂在床上,真個人看起來一觸即碎。

淩佑當時就心疼壞了,差點把他抱起來向太醫那裏狂奔而去。

好在景良途很快阻止了他,拉住他的袖子,虛弱道:“堂兄,我今天只是不舒服罷了,今天的早朝....”

淩佑握住他的手道:“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惦記著早朝,就算這個國滅了,哥一個人也給你擋住敵軍,你只管安安穩穩的休息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