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私心偏袒

少年唇瓣濕軟的觸感仿佛還停留在指尖,辛鈐在少年看不見的地方撚了撚指腹,濕乎乎的一層。

曖昧又糜。亂。

男人神色淺淡,目光不知看向哪兒,面無表情地將手指擦幹凈,端起酒杯抿了口。

涔涼的酒瓊入喉短暫壓下了自指腹而起的邪火。

但烈酒燒心,終究是治標不治本。

“你哪兒來的蜜餞?”小東西還在一旁嚷嚷。

辛鈐斜眼望過去,視線不可避免地落到少年色澤紅潤、唇珠飽滿的唇瓣上。

恰好,此時燕澤玉伸出舌。尖舔了舔唇瓣不小心附著的糖霜。

辛鈐目光一沉,凸出的喉結上下滾動。

雖然男人的視線只有短暫半刻的停留,但格外敏感的燕澤玉還是察覺到了。

劍袖下隱藏的手握拳緊了緊,燕澤玉回憶起方才的觸感,不受控制地用牙齒咬了咬那塊兒被男人摩擦過的嘴唇內的軟。肉。

索性辛鈐並未說什麽,仿佛真的只是簡單掃一眼。

他莫名松了口氣。

場中央清點獵物數量的奴仆開始呈報。

奪得上半場年獵魁首的自然是可汗,第二位是傷愈的雲忌大將軍。辛鈐只收獲了一頭成年梅花鹿,並不排列前位。

燕澤玉深知辛鈐這回丟臉的原因在自己身上,訕訕地望著場中央風光領賞的雲忌,又偷偷拿余光瞥辛鈐。

“那麽短的時間還能獵中梅花鹿,好厲害。”扣手心半晌,他終於是憋出一句恭維話。

男人卻只是斂眸,用酒杯擋住嘴角的笑意,裝作沒聽清,道:“嗯?什麽?”

燕澤玉頗有些無語,徒勞地張了張口,卻發現這話要他說第二次實在太難為人。

他嘀咕幾聲想要糊弄過去,辛鈐卻不依不饒。

“嘀咕什麽?”

“呃……我是說……你騎射功夫似乎很厲害。”

男人沒說話,鼻腔發出聲輕輕的氣音。

辛鈐指尖還是敲擊著桌面,卻是輕緩的節奏,與之前敲擊的節奏頻率都不一樣。

燕澤玉莫名聽出些愉悅的情緒。

思緒轉身即逝,回過神的他在心底猛地搖搖頭——想些什麽呢?!辛鈐這種人的心思豈是這麽容易猜透的?

一炷香後,被火焰炙烤得茲茲冒油鹿肉被呈上來,騰騰熱氣繚繞。

辛薩族人先祖是茹毛飲血,遊牧而生的野人,這烤肉也做得簡單,半個拳頭大小的肉塊,放在炭火上炙烤,並未加過多調味。

那仆人口齒伶俐得緊,說了一大串吉利話,簡直將只獵殺一頭鹿子的辛鈐誇上了天,卻又不顯得恭維諂媚。

奴仆恭恭敬敬將鹿肉放置到便於太子食用的位置,安靜退下。

燕澤玉盯著他瞧了半晌,想起自己方才說個恭維話都磕磕巴巴的模樣,不禁汗顏。

討好辛鈐這件事還得從長計議……只會撒嬌似乎不可。

燕澤玉愣神間,面前的玉碟中已經多了幾塊兒切好的鹿肉,四四方方,拇指大小,切塊的人刀功十分不錯。

他順著銀箸往上看,不是辛鈐還能是誰?

男人還是那副疏離冷淡的模樣,長而直的眉睫微垂,骨節分明的手握著嵌玉鑲金的匕首,分割肉食的動作漫不經心又沉穩,與烹牛宰羊的屠夫有著本質區別。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文人磨墨,清雅淡泊。

這樣看來……辛鈐真的不像是北狄蠻人。

他又想起辛鈐的眼睛——點漆著墨似,沉澱著浩瀚黑夜。

“快吃。”

“哦,好。”

辛薩人明顯深諳此道,火候掌握得恰好,鹿肉入口細膩,現宰現殺的肉質更為鮮美,又因為是辛鈐親手獵的,仿佛帶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偏袒。

玉碟裏的小塊兒鹿肉很快進肚,燕澤玉不留痕跡地瞥了眼身邊的男人,又望向他手裏的肉。

“鹿肉造火,不宜多食。”

“哦……”

酒足飯飽,下半場年獵拉開帷幕。

唯一有所不同的,大概是燕澤玉也騎上馬背,辛鈐從背後抱著他,在一眾壯漢中,格外醒目。

雲忌大抵是不屑辛鈐這幅輕佻的模樣,又或者想在可汗面前上眼藥,從鼻腔裏狠狠哼出一口氣,陰陽怪氣道:

“年獵乃萬宗之始,竟也如此不放在眼裏?為區區一個芙蓉閣的男寵破壞規矩,太子殿下是否太過目無旁人?”

辛鈐仿佛沒事兒人似的,慢悠悠伸手將少年大氅的帽兜兒給人扣上,又把人往懷裏攏了攏,做完這一切才撩起眼皮不輕不重掃了眼拿喬的雲大將軍。

男人不語,視線漫不經心在雲忌肩膀處掃過——先前被他罰的二十鞭的地方。

雲忌也沒說話。

氣氛有些凝滯,空氣仿佛都變得稀薄。

辛鈐那雙漆黑的瞳孔陰翳下來時滲人得很,像是黑霧後藏匿的利劍。雲忌與其對視一會兒,後背起了層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