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報告書

溫辭述安靜許久, 好半天都沒說話。

不過他很快鎮定下來——即使溫長盛在試探他,那也可能只是知道他失憶,並不能有什麽證據證明他的身份。

隨即他想到另一個問題, 為什麽溫長盛會忽然懷疑他?甚至要抽血這麽嚴重。

他不由想到一個人,常勛。

既和溫長盛相熟,也和他相熟的人,除了鐘可欣外,似乎就只有常勛。

鐘可欣見他臉色不太好, 問道:“是不是姑父跟你說什麽了?”

溫辭述語氣平靜:“我爸估計已經確認了我失憶的事,一會兒你往我身上推就行, 別再辯解什麽。”

“可是我沒告訴過他, 團裏那幾個壓根不認識姑父……”鐘可欣反應過來,咬牙切齒道,“常勛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小人!肯定是他!”

溫辭述問:“他平時跟我爸經常來往嗎?”

鐘可欣說:“不算, 他只跟你回家過幾次, 我也不知道他怎麽聯系上姑父的。”

溫辭述蹙眉,他早就翻過之前的溫辭述用的電腦, 裏面除了一些有用信息外,絲毫沒有常勛這個人的痕跡,以至於他以為二人的關系也就是“好朋友”而已, 但現在的指向好像哪裏不對。

等了二十分鐘, 溫長盛的車總算來了。

上車後, 他沒什麽反常的表現,溫和地詢問溫辭述拍攝的怎麽樣。

溫辭述一一回答, 鐘可欣坐在後排, 惴惴不安地看著這倆父子。

溫長盛說:“我年前其實體檢過一次, 但最近血壓不是很穩, 反正這次是免費的,就想順道再查查。”

他臉上幾乎看不出任何異樣,溫辭述也紋絲不動,關心地問:“你最近高血壓又犯了?”

溫長盛說:“前兩天去學校的時候,有點不太舒服,可能這幾天太勞累了。”

聞言,溫辭述隨手拉開副駕的抽屜,從裏面拿出一盒降壓藥。

“這裏有備用藥,上次忘記告訴你了,以後要是需要就在這兒拿。”

溫長盛和鐘可欣俱是一愣。

溫辭述把降壓藥放回去,淡淡道:“上次聽欣姐說你在吃藥,我就找你的醫生拿了相同的藥放在車上,以防萬一。你不是請了司機嗎,要是不舒服別自己開車。”

溫長盛的眼神變了變,轉頭看了他一眼,那一眼中帶著無數復雜的情緒。

溫辭述突然說:“爸,你應該知道了吧,我撞到腦袋的事情。”

鐘可欣沒料到他這麽不按常理出牌,本以為要“以不變應萬變”,卻聽他主動提起這個話題,頓時倒吸一口涼氣,腦袋飛速運轉思索說辭。

她總不能真把鍋都推到溫辭述頭上。

還沒等她想好,溫辭述又說:“這件事是我讓欣姐別告訴你的,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鐘可欣:“……”

他的口吻,完完全全是站在一個兒子的角度。

溫長盛重重地嘆了口氣,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明顯被他的先發制人弄得措手不及。

他剛準備說點什麽,溫辭述先一步道:“你先專心開車,其他的等到醫院之後,我再跟你細說。”

車上陷入短暫的安靜,鐘可欣冷汗都快流下來了。

醫院離拍攝地不遠,溫長盛停車後沒有開門,沉著臉道:“說吧,到底是怎麽回事。”

溫辭述便將他客串時滾下山的事說了一遍,順帶隱晦地提了一句,當時附近沒有其他人,事發後常勛很講義氣,第一個跑去醫院看望他。

溫長盛望向鐘可欣,她連連點頭:“是這樣的。”

溫長盛若有所思:“所以醫生診斷你暫時性失憶,這麽大的事你們倆居然瞞著我,摔到哪裏了我看看。”

鐘可欣見他態度轉變,輕輕松了口氣。

溫辭述掀起頭發給他看:“傷口不大,幾乎沒有留疤。”

溫長盛皺眉:“常勛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嗯,他最先來醫院看的我。”

溫長盛好半天沒講話,問他:“你現在想起什麽了嗎?”

溫辭述坦誠地說:“暫時沒有,不過醫生說會隨著環境變化慢慢好轉的。”

他從胸前取出玉佩,那是一塊底子細膩的和田玉,正面皮色雕刻了王靈官像,背面是一副八卦圖,在八卦的正中央出現一道貫穿裂紋。

“摔下去的時候,媽媽送我的玉也裂了。”他說。

溫長盛伸手觸摸那塊玉,上面猶殘留著體溫,他的眼神緩和了許多,不再像先前那般防備。

他回憶道:“你五歲那年生了一場大病,這是你媽媽特地托人求得開光玉佩,沒想到會裂成這樣。”

溫辭述心念一動,問:“她是不是向一個姓時的道人求的?”

溫長盛怔了怔:“你想起來了?那位道長確實姓時。”

溫辭述心想,那也太巧了,時堰寧就是他師父,也是當朝太傅。

看來這塊玉的由來和他的一模一樣,都是他生病時母親去向師父求得的,冥冥之中,有一種奇妙的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