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盛懷牽著馬走到鄧硯塵面前, 開口道:“公子,周圍檢查過了,沒有旁的人馬埋伏。”
鄧硯塵點點頭順勢收回停在蕭珩身上的視線, 但即使他扭過頭依舊能感受到來自身後, 蕭珩那道尖銳的目光。
方才的打鬥場面將盛懷看得目瞪口呆,驚訝之余還生出了幾分熱血沸騰的感覺, 他朝鄧硯塵靠近了幾步, 用他們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語調道:“鄧公子,你方才簡直是太厲害了!”
並非他有意吹捧, 這山匪如此魁梧力量強悍,若是叫他上去應對興許沒過幾下就做了人家的刀下鬼。
這幾日接連奔波,查案又無果, 鄧硯塵難得開懷地笑了下, 壓在心中的擔子似乎在此刻輕松了許多。
那日同裴譽的一場比試, 叫他從中悟出了許多道理。
習武之人根基不牢,地動山搖,若是一味追求進攻,忽視了防守的重要性, 即便再如何練習都銥驊會陷入被動。
周圍的山匪被蕭珩身邊的人控制住後, 其中一親衛上前詢問道:“殿下, 你沒事吧?”
蕭珩面色慘白, 右手手臂上的鮮血順著指尖向下流, 他沉聲道:“無礙。”
“殿下,這些山匪如何處置?”
蕭珩看向遠處泛著火光的驛站, 他們的行蹤已經暴露了, 與其東躲西藏不如坦然面對。
“通知當地官府過來羈押。”
他擡手指向跪在鄧硯塵銀槍下的山匪頭目,道:“看好這個人, 明日我同崔禦史一道審問。”
親衛領了命,上前將山匪頭目從淤泥中拉了起來,捆緊繩子後帶著周圍一眾被捆綁的山匪向城內行駛。
盛懷見他與鄧硯塵被這群黑衣人晾在一旁,心中頓時有些氣憤。
他也就算了,鄧公子方才可是救過他們主子的性命,更是緝拿了山匪頭目,怎麽連句招呼都不打就離開了?
思及至此,盛懷上前幾步朗聲道:“喂!好歹也是救了你們連句感謝的話都沒有也太無禮了吧!”
為首的那名親衛方才回神,朝他們二人走過來,從懷中摸出一袋沉甸甸的銀子遞到盛懷手上,拱手道:“多謝兩位兄台出手相助,小小心意你們拿去用,若是不夠可前往縣衙說明今日之事,同當地官員知會一聲自會有人再送銀錢與你們。”
盛懷抱著那一袋子沉甸甸的銀子驚呆了,他看了看身旁的鄧硯塵,又看向捂著手臂上的傷被隨從扶著上馬的那位年輕人。
那人面色陰郁全程沒對他們說一句話,自他上馬後又朝著鄧硯塵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審視的目光中像是還有似有似無的輕蔑,隨即扭頭吩咐著身邊人離開。
盛懷回過神來,方才胸腔裏的那點子火燃得更勝,他看著已經聽從命令動身離開的一行人朗聲道:“誰缺你這點錢,我們可是靖安......”
他話未說完,鄧硯塵在他肩膀上拍了幾下,搖頭示意他不要多言。
盛懷當即閉了嘴,看著逐漸遠去的人影,他皺緊眉頭有些不解道:“鄧公子,他們也太少教了,要不是您阻攔,我非得上去和他們理論一番。”
鄧硯塵握緊韁繩牽著馬緩步朝前走,目不斜視道:“他們是宮裏的人,應當是來調查吳知縣遇襲一事,此事牽扯過多我們出門在外不要給侯爺惹麻煩。”
“宮裏的人?”
盛懷一驚,隨即扭頭看向身後已經消失在夜色中的人影。
怪不得方才聽他們講話不僅沒有口音,騎的馬也是萬金一匹的良駒。
盛懷回想起十幾個親衛簇擁著的那名年輕人,那人看向鄧硯塵陰森透著寒意的眼神,當即打了個冷顫,扭回頭繼續趕路。
蕭珩同親衛押著山匪行至遂城城門前時,天漸漸亮了起來,遠處蒼穹升起一抹魚肚白。
他勒緊韁繩在城門前站定,語氣漠然,“去查查。”
迎著風,身旁的親衛沒聽清他講話,湊近了幾分問道:“殿下,您說什麽?”
蕭珩目不斜視,“去查一查,靖安侯府的人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
這天夜裏,許明舒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地睡不著。
自那日沈凜來府中告知她蕭珩被派遣至蘇州後已經過了半個月,她還是沒有得到關於鄧硯塵的半點消息。
而最讓她擔心的是,她怕鄧硯塵會在那裏遇見蕭珩。
她同蕭珩糾纏了一輩子,對他這個人再是了解不過。
他敏感多疑,喜怒無常,恭順的外表下實則是乖張陰鷙。
因著生母出身低賤,從前母子二人在宮裏沒少受皇室眾人欺辱,就連宮裏捧高踩低的下人都能給他臉色看。
經年累月下來,權力地位這個東西被他看得越發重要。
在他眼中,只有得到了至高無上的權力,才能不再受制於人,不必隱忍,能隨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