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那天夜裏, 許明舒擁著被子又哭又笑了一整夜,鬧得沁竹差點以為她著了魔障。
她只是太高興罷了,她喜歡的人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心悅於她, 活了兩輩子都沒有哪一次如此時開懷過。
互相表明心中所想後, 她同鄧硯塵一起追憶了許多從前被她記著,亦或者是被忽略被遺忘在時間裏的事。
她的手被鄧硯塵溫柔地握著, 撫摸間還能感覺的到他掌心裏的薄繭。
一想到他常年奔波於邊境, 還時時記掛著遠在京城的她,記得他們之間的約定, 每逢年關想著準備什麽禮物能討她歡心。許明舒心疼之余,內心不由得被溫暖占據的滿滿當當。
她一邊恨自己沒能早點發現鄧硯塵的心意,平白錯過了一輩子。
一邊又暗自慶幸她還能有同鄧硯塵重新開始的這一世, 老天待她, 終究是不算太苛刻。
次日, 許明舒睡到了日上三竿,盯著兩個腫成核桃的眼睛起了床。
她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圍著武場和鄧硯塵的房間亂竄,卻一直沒有尋到他的身影。
不知怎麽地,許明舒不由得慌了起來。
太美好的事總是會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許明舒總怕這一切都只是她的幻想, 等到夢醒了一切恢復以往。
她漫無目的地在侯府裏晃著, 不知過了多久, 在馬場前看見了那抹熟悉地身影。
鄧硯塵今日穿著徐夫人送他的灰色外袍, 頭頂紮著一根深藍色的發帶,長身而立, 正站在那裏專心地給蒼梧梳理毛發。
許明舒一點點朝他靠近, 他耳目過人,尚未等她走幾步便朝她轉過身。
四目相對時,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許明舒面色不對,明顯地愣了一下。
“醒了?”
許明舒點了點頭。
“我還以為要用晚膳時才能看見你了呢。”
......
見許明舒沒有說話,他歪頭問道:“眼睛怎麽了,瞧著精神也不太好。”
許明舒不想同他說那麽多,只擺擺手道:“有蚊蟲飛進屋子裏,沒怎麽睡好。”
“晚上,我叫人幫忙送些熏香到你房裏。”
他放下手中的刷子,解開拴馬的韁繩,將蒼梧牽了出來走到她面前。
“今天天氣好,我帶你去外面騎馬。”
許明舒擡眼看他,目光一點點流露出欣喜,“那我去換個衣服,順便叫上裴譽!”
鄧硯塵面色一凝,“叫裴譽?”
“叫他做什麽?”
許明舒摸了摸蒼梧的毛發,道:“哦,你和盛懷不在的這段時間,我爹說我若是外出要他跟在身邊。”
鄧硯塵皺了皺眉,小聲道:“盛懷已回來了。”
許明舒滿腦子都是出去玩,心不在焉道:“盛懷他昨日吃壞了肚子,這會兒正在房間休養呢,來不了了。”
說著她快速的擼了幾把蒼梧,道:“你等等我啊,我換好衣服很快就回來!”
入了秋,天氣一點點冷下來。
許明舒換了身輕裝,還不忘給自己多帶了一件氅衣,隨著鄧硯塵一起去郊外騎馬。
裴譽倚在離他們不遠的樹旁,背對著他們閉目養神。
鄧硯塵時不時地往後面看一眼,若有所思。
許明舒見他半晌不說話,開口道:“在想什麽?”
鄧硯塵幽幽開口道:“我在想,你為何那麽信任這個來路不明的人。”
許明舒回頭看了一眼裴譽,道:“其實主要是因為他也算師出名門,他師父鐘老將軍刀術精湛,也曾經教導過我父親一段時間。”
“龍生九子各有不同,又何況是沒有血緣關系的徒弟而已。”
“而且,”鄧硯塵擡眼看她,“我總覺得你對他的了解好像太多了。”
經她的描述,許明舒不過是在裴譽籌錢給師父辦葬禮時偶然遇見。
她不是一個願意拋頭露面,結交朋友的人。
這一點,鄧硯塵在他身邊這麽長時間自然是清楚的。
尤其是許明舒這兩年內心性變了許多,不再像幼時愛說愛笑。
“我留著他自然是有用的。”
一個能刺的她與她家人遍體鱗傷的刀,若不提前收之為她所用,就只能盡早將他毀掉。
更何況,裴譽這半年的表現暫時看不出任何問題,在聽她說起能跟隨許侯爺時,眼神裏也是閃爍著期待的光芒。
結合著前世她同裴譽為數不多的幾次見面,許明舒猜想,前世很可能是裴譽寶刀蒙塵多年,一身才華武藝無處施展,恰巧被蕭珩這為伯樂發現,這才叫裴譽死心塌地地跟著他做事。
既然許多事情到了這一世都被許明舒一點點化解,她想,今後面對蕭珩時也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