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突然好想趙琨

那夜趙琨是如何瘋狂地在他身上宣泄,韓桃如今已經記得不太清楚了,他只記得他被翻來覆去地折騰,好幾次都覺得自己像是要死了,身子都泛著痙攣。

一直到天快亮的時候,趙琨才出去。

解開束縛的手腕還帶著深深一圈紅痕,發帶都散了開來,晨曦映著他有些渙散瞳孔的雙眼,他一身狼狽,身子上滿是吻痕淤青。

被褥上血跡混著其他什麽,已經半幹涸了,他癱軟在床榻上,顫抖擡起手來,想要抓住晨曦,但那道光在他面前漸漸消失,視野所及,漸漸成為一片永恒的黑暗。

趙琨走了,聽聞是滿城歡送,隨同北齊使團一同離開,聲勢浩大。

而七皇子府邸裏,韓桃連腿都有些合不攏,反手艱難地為自己清洗。

他忍不住繃緊了身子,在一片黑暗裏,摸索著拽下了屏風上掛著的長巾,呼吸幾分急促,又唯恐被人發現端倪。

“七殿下,咱家一來你就說沐浴,這都沐浴了快一個時辰了吧,”外頭,傳來宦官尖細的嗓音,“陛下宣您進宮,您不想去,也不必這般擺架子呀。”

這些時日韓桃閉門不出,終究引起了眾人的猜疑,趙琨一走,老皇帝就差人過來宣旨,叫他入宮。

韓桃只能簡單地擦了幾下身子就把長巾放了回去,等到他穿上裏衣之後,發絲隔著裏衣貼在脊背上,幾分濕黏,難受的緊。

“公公稍待,再吃盞茶,”他忍著痛,一步步繞過屏風走了過去,險些就要站不穩倒下,一邊還對外喊話道,“孤近日修身養性,不喜人伺候……因此起居是麻煩了些。”

寒冬臘月,浴桶的水是冷的,韓桃看不見,也不知道浴桶的水摻了血是紅的。

他摸過衣裳的布料與圖案,確保自己穿的衣服不會錯,直至穿戴齊整,才推開屋門,緩緩走了出去。

今日陽光很好,照在身上都有些感覺,但韓桃面色蒼白,眼神無光,看起來就如同大病了一場,好像如今都是拖著病體強行出來迎接一般,倒叫宣旨的宦官都詫異了,連忙伸手來扶他。

“哎喲七殿下,您這臉色可不好哇——”

“有勞公公,”韓桃聽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低頭看向扶住他的宦官,“昨夜傷了腿,如今不便走路,恐怕要將養幾日。”

“難怪殿下的臉色這般差,您這身邊怎麽都不留個仆婢照顧……”

“孤前幾日去了廟中,為父皇母妃祈福,那廟中主持說須得吃齋念經三十日,吃苦自勞,如此祈福才得誠心,”韓桃不疾不徐說道,“因此孤遣散了仆婢,在府中專心為父皇念經,如今都不知是何日子了。”

“七殿下,您大孝啊。”宦官忍不住感慨道,來時他還道韓桃擺足了架子,如今才見這位七殿下有幾分如傳聞所言,做事實誠笨拙,全然赤子之心。

“請公公回去稟告父皇,經尚未念完,福尚未祈成,恐怕兒臣還不能進宮看望父皇母妃。”韓桃伸手,從懷中掏出金葉子,“讓公公等了一個時辰,孤心中愧疚,只能再勞煩公公了。”

宦官見狀,不動聲色地收了起來。

“不妨事,不妨事。”

許久後韓桃倚靠在門邊,聽著宦官腳步聲漸漸走遠,他低下頭,低低笑了聲,他的指腹來回摩挲著手腕上的那圈勒痕,像是在黑暗中回憶著什麽,又像是想要記住昨晚的感覺。

那種,痛苦中摻雜著歡愉的感覺。

他仰著脖頸看向天上日頭,那雙眼睛的瞳色變得極淡,陽光再強烈他也感覺不到一絲亮意,一片黑暗籠罩下,韓桃的心中難免生起恐慌來,然而卻好像沒有最開始那般畏懼死亡了。

趙琨,就看看我能為你,拖住多久的時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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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車軲轆的聲音吱呀呀轉著,黑暗終於開始快速淡去。韓桃的眼睫快速輕顫著,好像蹁躚著的蝴蝶的羽翅。

悶熱的午後,他睡了個午覺,只感覺幾重夢境沉沉壓下,午睡睡得時間太久,反而叫人更加累得慌。

直至他像是掙脫了黑暗,倏然睜開眼,他下意識伸出手,在眼前揮了揮,午後是明亮的光線,帶著些許暑氣,叫幔子外的冰鑒裏,冰塊都有些消融。

身上那種撕裂的疼痛好像消失了,身子也不再黏膩發冷了,韓桃茫然地轉過頭,對上空青來扶的手。

“殿下,您醒了。”

“……嗯。”

“禦醫說過,殿下您午睡不能睡太久,可是奴婢叫了您幾次都沒把您叫起來。”

“無妨,只是身子累些。”

韓桃躺在床榻上緩了會兒,午睡前的記憶才逐漸湧來,他環顧四周,想到他告訴趙琨服毒之事,然而在服毒之後所經受的一切,韓桃卻有些不忍再提。

他低下頭,看向自己的手心,手心上掌紋分明,原先在手腕上的勒痕也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