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說你要遭殃了

“喵——”

日頭落山,阿善從勤政殿內跑出去的時候,脖子上還系著銀鈴,叮當作響。

韓桃出門來尋,還以為是趙琨回來了,卻不知此刻趙琨正在提審韓武禮。他快步走下台階,發現蹲在階下的人一身官袍,抱起阿善時還有些笨手笨腳,韓桃一愣,對上階下高信的眼。

“承恩侯,”高信站了起來,皺起眉頭,“你怎麽會在此處?”

韓桃的模樣,當初在大殿上百官是都見過的。如今他一身青衫垂地,指上還沾著墨痕,他立即將手向後藏了藏,料想高信是來尋趙琨請辭的,只是現在趙琨不在殿中,而他一個南燕皇子卻待在勤政殿內,不免引得懷疑。

這幾日,朝中的奏折有小半都是他替趙琨批的,要是傳了出去,大臣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將趙琨淹死在朝堂上。

他拱手,只回道:“本侯來尋陛下,只是陛下不在殿中。”

“侯爺也是剛來嗎?”

“是。”

“侯爺身為南燕人,來這種議政的地方尋陛下不好吧。”高信忍不住上下打量他,那一手托著阿善向前遞。而韓桃身上彌漫著的若有若無的墨臭味,叫高信眼睛微微一眯。“朝政大事,侯爺最好還是避著一點。”

韓桃見狀也不惱,只是伸手從高信手中抱過阿善揉了揉。

“將軍說的是。”

“這狸貓,是侯爺養的?”高信的手一頓,沒有接韓桃的話茬,“高某前幾日來尋陛下議事的時候,也曾聽過它在簾內叫喚。”

“喵——”

韓桃還想反駁,阿善已經兩爪子扒拉著他,腦袋抵蹭著親密萬分。他被蹭得別過頭去,耳尖一癢。

“宮中多的是狸貓,將軍大抵是聽錯了。”

那日趙琨議事時叫他藏在內殿,如今倒像是被高信發現。不止阿善在簾內叫喚過,那日高信走後,韓桃還被趙琨壓著叫喚了一夜,青衫垂地。

勤政殿是何等重要之地,想必高信如今也猜著趙琨將他藏在裏頭,是為了行什麽事。

余光裏,他只感覺高信像是在沉沉看著他,韓桃正想錯身走過去,高信已然抓住了他的胳膊,像是沒有意料到青衫下那截胳膊如此細,手一頓又抓得更牢,連著臂膀用力扯來,驟然將韓桃壓在柱下。

武人下手沒輕沒重,韓桃一下悶哼了聲,連帶著阿善爪子伸了過來,在高信手背上狠狠一撓,撲騰著從懷中挑落。

“阿善!”

“侯爺竟敢偷聽朝政要事?”高信低頭強壓著他,手背上兩道抓痕已經冒出血珠,但高信不以為意,“陛下寵信敵國皇子,本不是我等臣子該議論之事,但承恩侯也當知道,若非是陛下開恩,此刻你應該在宗人府中,同你那被閹了的皇兄一道。如今你竟敢在殿中做淫穢之事——”

“驃騎將軍,”韓桃打斷他,面色有些發白,但還是擡起頭來看向高信,“將軍也知這是在勤政殿前,如此行為莫不是仗著身上有累累功績,竟不將天子放在眼中。”

門口幾個小宦官不曾見過這場面,急急過來勸。

“退下。”韓桃朗聲道。

年輕的將領鳳目微挑,身上帶著的是從沙場下來的森森殺意,韓桃太清楚這目光中的蔑視與不屑之意,他也見慣了這樣的目光,並不覺著懼怕。

“下午新到的消息,繡使在魏國邊境處跟丟了人,這事麻煩的可是將軍您,”韓桃仰著頭,繼續道,“本侯若是您,就該回去早做準備,而不是在此處譏諷一個知曉事情來龍去脈的南燕人。不然——恐怕將軍此戰必敗。”

“你威脅我?”高信冷笑道,好像從看見他的第一眼開始眼中就帶了敵意,“若有人將我行軍之事報給南燕余孽,那定然也只有你這個張著腿來媚君的亡國之奴。”

“高信!”

“砰”一聲,韓桃擡起手肘想要推開高信,只是下一刻他的手腕就被高信大力捉住,擰著胳膊就要折斷。

韓桃一下痛苦皺起眉來,劇烈喘息著。

“承恩侯也不過如此。”高信笑道,膝蓋狠狠抵住他的腿,“區區一個南燕人,竟敢在本將面前耀武揚威。繡使在魏國邊境處跟丟人的消息,你如何得知?陛下豈會糊塗到連這事都告知於你——說!是不是你在殿內偷看到的!”

柱子下韓桃疼得發顫,高信身邊的幾個親兵攔阻了小黃門,他仰頭掙紮著,知道高信不敢真的折斷他的胳膊,然而這位驃騎將軍未免憑著自己的軍功太過放肆。

他聽趙琨說過,高信的父親和兩個哥哥,當年都戰死在南燕沙場之上,高信對於南燕人有著與生俱來的痛恨,他有心提醒,反倒叫高信以為是他偷窺軍機。

阿善一下撲了過來,被高信踢到一邊,淒厲地叫了聲。

韓桃倉皇道:“高將軍,這是在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