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頭顱見面禮

此時出寨的賊眾多為剛入夥的新寇,僅以少量悍匪統領,倘若用盾矛結陣,或許不畏二三十騎兵從正面沖擊。

然而他們立足未穩,便被一陣急於驟雨的亂箭從左前側射殺射傷六七人,左翼亂作一陣,急往後躲閃,松散的陣形頓時間就變得混亂起來。

那些負責領隊的悍匪,就知道喝罵,連刀帶鞘抽打,想要將陣形穩住,但以徐懷為首、徐武坤、唐盤兩人為輔、十數悍騎的沖殺下,他們哪裏能有回天之力?

徐懷眼睛盯住賊陣裏那些提刀端槍還算鎮定、即便是避退也多側身橫退的悍匪,槍如龍蟒攢刺而去。

這些悍匪雖然身手不差,但就二十多人,還被太多慌亂的新寇推擠、阻隔,沒有辦法聚到一起結陣相抗,在徐懷的伏蟒槍勢之前,實如暴風雨下的孤舟一般脆弱、孤立無援。

即便有一二人能拿刀盾格擋一二,早已習慣配合徐懷作戰的唐盤以及徐武坤,便分從左右將手中的長槍緊跟著攢刺過來,竟沒有一人能抵擋住一招半截,便如切瓜剁菜般被他們在軍陣中亂殺。

雁行陣裏,徐懷與徐武坤、唐盤為雁頭,毫不猶豫以最快的速度,以摧枯拉朽之勢往散亂賊陣的縱深處切割;他們三人撕開口子後,由雁行陣兩翼的悍卒繼續斜向著撕開更大的裂口。

老辣悍匪很快就喪失鬥志,其他匪眾更是直接將兵器一扔,呼天喊地,亂糟糟往據點潰逃過來。

郭君判哪裏敢任寨門洞開,讓潰兵沖入據點,任這些潰兵將寨子裏也攪得一團糟?

除開徐懷等十四騎如虎入羊群亂殺外,殷鵬、仲和、韓奇率二十余人在三百步外下馬結陣,郭君判真不敢賭徐懷這莽貨不敢拿這點人手,直接趁亂殺入寨中來。

這莽貨完全不能以常理度之啊!

郭君判這些年在老鴉潭不怎麽出去打家劫舍,綁了一名教書先生回寨子,閑極無聊時便叫他讀些兵史書冊給自己聽,自詡通曉古今。

像眼前這種亂作一團後,被兵馬遠劣於己的敵手殺得大潰之事,史不絕書。

就像淝啥之戰、七千白袍陳慶啥的,這類故事他都聽過不少,只是他震驚之余,腦筋有些卡殼,教書先生講過的人名、地名,臨到嘴邊卻想不起來。

然而眼下看徐氏這頭莽貨,怎麽都像直接奔他們而來,郭君判倉促間除了下令趕緊將寨門關閉起來,還敢做什麽?

待寨門緊閉,郭君判心神甫定,才意識自己聽到敵訊之初,其實犯了一個極其致命的錯誤。

照理說,他應該先派出精銳騎兵,從兩翼監視、牽制淮源出來的兵馬,令其難以在據點前快速移動,然後再叫步兵到土路附近結陣,便不會被搞得如此狼狽。

在敵騎快速抵近時,令兩翼沒有遮掩的步卒出寨在敵前結陣,本身就是兵家大忌——郭君判沒想到自己竟然犯這樣的低級錯誤,真是不可饒恕。

當然,郭君判絕對不會承認,他在看到徐氏那莽貨來襲後,他心裏實際畏懼這莽貨亂殺一通,害得他手裏不多的精銳損耗太多,從失去在諸寨聯軍裏立足的根本。

雖說眼下新寇隨時可以招募到更多,死多少都不足惜,但看到還是有十多個跟隨自己多年的老兄弟,被徐懷、徐武坤、唐盤等人殺於亂軍之中,郭君判這時候多少能感受到奪魂槍潘成虎當初的心痛了。

前後算下來,老鴉潭也已經有近三十名老手,都折在徐氏這莽貨手裏了啊!

郭君判心疼得滴血,他這些年龜縮在老鴉潭,也就百余兄弟跟隨自己,這才多久時間,就折損近三分之一?

他趟這渾水,是不是趟錯了?

看到潘成虎、周添所部賊眾此時也已從各自據點出動,三隊總計有百余騎兵從這邊徐徐逼來,徐懷勒住馬,示意唐盤將左右的兵馬收攏回來,不要再去追殺抱頭逃亡的殘寇了。

看著像莊稼一般被割倒在地的賊眾屍體,徐懷撇了撇嘴,跟在他側後的唐青說道:

“你扯起嗓子,告訴那沒事劫掠村婦回去玩弄的老淫鴉,便說爺爺今日想著回玉皇嶺吃頓烤馬肉,從這裏借道過去;待吃過燒馬肉,明日還要從這裏借道回淮源,叫郭君判那孫子令賊兵崽子們將脖子洗幹凈待我來砍——你跟那淫鴉說,他們老鴉潭這些小賊卒,切瓜菜般易殺,實在沒勁!”

唐青性子跟唐盤一樣,沉穩而自傲,在陣前放不開手腳嘻笑怒罵,便老老實實將徐懷的話朝寨頭復述了一遍。

郭君判陰沉著臉,沒有作聲。

徐懷卻嫌唐青傳話太幹癟了,嘆氣叫道:“看來下次還得將鄭屠他們幾個人帶上,他們罵陣都能口吐蓮花——你們這幾個啊,罵個陣都跟唐盤他家那小娘們似的,怎麽就學不會呢?你這麽叫得如此綿軟無力,只會叫老淫鴉性起,怎麽能叫吐血而亡呢?”